走过花甲
夏荷
老同学周嫁女儿,一帮老同学正好聚会一起,权且老同学餐叙,席间,最多的话题还是老三届同学的命运。
阿标说:“命运,一切都是命运。”
阿标说,A老同学夫妻俩,知青回城后,一直没有好工作,如今年老了,仅靠带自己的孙子,向孩子领取一些生活费勉强度日,每天还得做一些手工活,贴补家用。
阿标说,B老同学爱埋怨同是福州大学毕业(工农兵学员)的C同学,说C同学一路青云,登上处级宝座,老婆也是科级干部,退休金满满的。阿标劝B老同学,不要这样比,比命运你比C老同学好得多,C老同学只有一个女儿,在某海滨市,C老同学给女儿买了一套房子,结果C老同学的女儿的公婆都是农民,搬进去住了,搞得C老同学的女儿和公婆关系很不好,很烦恼的事情;但B同学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外科手术医生,媳妇是财政局公务员,另一个儿子和媳妇也都是响当当的公务员,比C老同学福气多了。
阿标说,D老同学,原来在电影院,当年人家说他家庭出身不好,不能占领宣传毛泽东思想的阵地,把他给调到工商局去了,想当初买电影票是要开后门的;现在呢,电影院很不景气,而他是公务员,当年进入工商局后,他老婆也招进工商局了。
六十知天命,阿标是清醒的。
今生的命运框架是前世规定的,谁都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想当年补员那阵子,我父亲的补员名额,我母亲一声也不告诉我,就给妹妹了,一些好心的邻居看不过去,就想办法告诉我回来争取补员,“人家补员名额都是给知青的,你们家就你一个知青,怎么不给你呢?”
听到消息后,我回家了,但妹妹已经在填写表格了,一切都进入了程序,我二话没说,就回农场了。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如果父亲在世,他一定会把这个补员名额给我的,即使父亲已经往生,他的灵魂也一定要把这个补员名额给我的。
后来,我依靠自己的努力,一路走过来,当代课教师,当民办教师,通过考试转正为公办教师,最后考取中文系,直至退休。如果当年我补员了,是集体所有制人员,退休金不过800元,仅我现在退休金的零头。但令我骄傲的还不是今天的退休金,而是因为走上教坛,我一辈子奔驰在知识和文学的草原上,年届花甲,我还是书斋里的精神贵族,成为网络文学的一匹黑马。
这就是老三届人的特色,与共和国同呼吸、共命运。摆脱政治魔咒,走向民以食为天的常态,我们耗费了一个花甲。
2009-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