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撵我，也不走了，就是来找你吃山珍野味的，来与你一起喝酒的。”董连长不但脱掉了大衣，还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两瓶茅台酒说。
吴乡长也摘下了皮帽子、脱掉了大衣，笑着说：“老哥，打搅了，陪您一起过个晚年儿吧。”
“好，好，好，痛快！痛快！来来来，咱们老哥仨上炕拉呱去。”
小沈说：“那可不行，老董就别瞎凑热闹了，来，抄家伙，看看你的手艺如何？老姜，肉在什么地方呢？”
“我知道，我去拿。”我说着就和王文涛向外走去。
我和王文涛看这架式，就知道我俩得从锅台上退役喽，可还得当个下手，于是我赶快到仓房去取冻肉，野鸡、兔子、狍子还有董连长带来的几条冻得冰葫芦似的大鲫鱼。王文涛向屋里抱着柴火，并把大灶的火也点着了。董连长和小沈都拿着菜刀，又是剁肉，又是砌菜，弄得菜板子叮咚乱响着，人多了，屋子里更热闹了。一盏大汽灯和两盏大马灯都点亮了，这石砬子下木头垒起的猎人的住屋里，真可谓是灯火辉煌，喜气洋洋了。老姜炮和吴乡长盘腿坐在炕上边抽烟边聊着天，我和王文涛也不闲着，先用凉水缓上那四条冻鲫鱼，接着就把黄花菜、木耳和蘑菇用温水浸泡起来……
这顿饭更丰盛，除了董连长和小沈烹饪的十多种菜肴，还有吴乡长自己带来的两个大的鱼罐头。老姜炮非常高兴，又拿出了他泡制的药酒来……
我们大家都非常亲热地边吃边喝边说笑着，那董连长也真是个大活宝呢，话最多，还非常的诙谐，他和小沈是你唱我和的，经常把大家都逗得都合不拢嘴的笑呢。说到打猎、摸鱼、抓孬头，他总是能连说带比画的惟妙惟肖地描述着；他在部队时是个炮兵，虽然也有枪却没有怎么用过，因此枪法不怎么着。有一次，他想去打个狍子改善改善生产队的伙食，在草甸子里道是遇上了一群狍子，五发子弹都打光了，那些狍子都没有理他，还是在那里悠闲地吃着草。可把他气坏了，他就一边喊着一边向那群狍子跑去，当他快跑近时，那些狍子才被惊动得向远处逃窜了。我们大伙都不信，五声枪响不可能不惊动那些狍子？他笑着说，那天的风是特别大，他跑的时候都噎得喘不过气来。再说了，那老掉牙的三八大盖儿，和那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子弹最不争气了，三发子弹都是臭子儿，那两发子弹道是出了枪膛，没有十步远就落地了，出溜屁似响声连我自己都没听到，还能吓跑什么狍子才怪呢……”
“还不如拿个烧火棍呢。”小沈打趣地说。
“哈哈……”
“别笑别笑，我和真的扛了一只大狍子回来呢，生产队的人开始还夸我好枪法呢。”
“竟瞎撤，不是臭子儿就是出溜屁，怎么能打着狍子呢？”又是小沈接过了话茬儿说。
“咳，这就是我老董的福气了。该着我显眼呗，当时我都气得想把那破枪砸了呢，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却拣到一只被狼什么的咬死的大狍子……”
“瞎猫还真能碰上死耗子啊。”
“哈哈……”
……
吃了晚饭后，本来还想听他们说些新鲜事儿呢，谁想到他们都喝醉了。这热乎乎的炕上，没脱衣服，不盖被的就都打起了呼噜……
……
那匹高大的“苏拉车”马很轻松地拉着雪撬，在小沈不断地高声吆喝下，沿着山路在厚厚的积雪中小跑着。要不是天空又阴沉沉地飘落着棉花团儿似的大雪，我和王文涛还准备在老姜炮那儿再住上几天才回生产队呢。老姜炮一个劲地劝说我们还是坐雪撬早点返回吧，说这场雪肯定不小，再刮起大烟炮，路就更不好走了，淌着雪向回走可就非常困难了。还说能陪着他过个年已经很高兴了，要我们以后常来玩等等。我俩只得在董连长和吴乡长的反复劝说下才告别了老姜炮。老姜炮不但给我俩带上好多冻好的狍子肉、兔肉和煮熟的黑瞎子肉，还给我俩一人一张熟好的獾子皮，叫我们回去找个好裁缝，每人做顶獾子皮的帽子……
雪撬开始下坡了，小沈也停止了吆喝，只有马铃铛还不断地发出清脆声响。严寒的天气使我们都紧裹住了衣帽，也冻结了话语。望着这漫天飘舞的大雪，我和王文涛紧紧地挤在一起，非常留恋地面向着渐渐远去的虎头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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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08/11/23 15:03:00 [只看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