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小说连载“斩不断的爱”（1--28）

以诚待人消事端，
全队任务提前完，
文革风云任变幻，
迎来爱子心更欢。

 

斩不断的爱（20）

 

（20）亲情友情

 

王德宾他们是3月中旬从北京返回农场的，他们纷纷来到张鹏举家中，一是为了来祝贺张鹏举两口子抱上了个胖儿子，二是来白话他们大串联时周游各地的感受；述说他们如何去了南京、上海、井冈山、武汉、西安……；如何在北京也参加了“上山下乡知青造反团”；又如何看到了毛主席；又如何聆听了周总理的报告；……；最后是怎么在“打回老家去！”“就地闹革命！”“抓革命，促生产！”号召下返回了农场的。

张鹏举笑着说：“应该欢迎你们的凯旋归来。头些日子我看了报纸后，党中央提出‘抓革命，促生产’、‘就地闹革命’的一系列指示，就知道你们很快就会被‘欢送’回来的。”

王德宾哈哈大笑了，打了张鹏举一拳头说：“哈哈，你也知道我们是被赶回来的了？咳，真没想到，那个‘上山下乡知青造反团’的头头是个坏家伙，害得我们也成了反革命组织成员了。不过我们什么坏事也没做，什么砸开农垦部里‘上山下乡青年安置办公室’的档案柜了、什么在农林办公厅时抢仓库啦、什么冲击中南海啦……都没有我们的份儿。我们就是听一听全国各地上山下乡知青们反映的情况，还借这个机会才能在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内看到了毛主席，才能参加在人民大会堂里的“造反派”大会上，在离主席台11排的坐位上看到周总理和江青什么的大人物。还是在那次大会上第一次听到周总理提出的‘打回老家去，就地闹革命’呢，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真应该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是很难得的。也是在这段历史时期里，你亲身体会到的事情啊。多少年后，给你自己的子孙讲起来也是个有趣话题呢。”

“这事儿啊，苏子文最清楚，他天天都写日记呢，我们都说好了，以后他要是写出了书，得给我们每人一本呢。”

“到我家去了吗？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张鹏举知道王德宾的毛病，再往下说，肯定是没头没尾儿的叙述他自己怎么的怎么的，所以迫不及待地插话问道。

“咱们哥们能不去吗？你抱儿子的消息还是你妈妈对我说的呢。运动刚开始那时，你爸爸是被街道小学的什么‘红卫兵’揪斗过，只不过没有多长时间就被厂子里的‘红卫兵’带到工厂里去了。后来厂子里来人告诉你妈妈说那不是批斗，因为你爸爸对厂子里的工人比较好，他们给保护起来了，怕他挨别人的批斗。这次你爸爸也被夺了权，但是两派都把那个正厂长作为‘走资派’在批判呢，你爸爸已经在家休息了。你们全家都很好，叫你放心呢，这不，还让我们给他们的孙子带来小衣服呢。”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他们进门时就放在炕上的一个大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比较大的布包。

张鹏举一看就认出了，那是用他自己的第一个工资给妈妈买的大头巾包着的一大包裹的东西。贺小娟在旁边急忙帮助打开了包裹，并从里面拿出了两套小孩儿的衣服和一些什么拨浪鼓、哗浪棒还有布娃娃什么的。高兴的说：“看呐，老人家想得多周到，不但给孙子买了穿的还怕他寂寞，买了这么多的小玩意儿呢。”

接着王德宾从里面拿出了两筒儿写着英文商标的奶粉和带着奶嘴儿的奶瓶，说：“看见吗？为了孙子的健康成长，老人家还特地给买了最好的奶粉呢。”

“哈，哈，看这些衣服多漂亮啊？”贺小娟拿出了一套浅蓝色带有点花纹图案的衣服和裤子，还有一些女人用的内衣、内裤和乳罩什么的，一边抖开一边说着。

“那是专门给人家儿媳妇买的，小姑娘家家的别乱翻了。”还是年龄比较大的麻爱华觉得贺小娟在这么多男人面前抖落这些东西，怪不好意思的，才小声音地对贺小娟说。

“看呐，这儿还有什么鱼肝油丸儿啊、什么钙片儿啊、还有两瓶‘艾罗补脑汁’呢。都是老人家给儿媳妇买来保养身体的。多好的婆婆呀。”贺小娟根本就不理那一套，又翻弄出几个瓶子一边看一边喊道。

“你也会有这么好的婆婆呢。”沈晓延心里暖洋洋地对贺小娟说。

“去，去，去，我才不要婆婆呢。”贺小娟红着脸，一边瞪着眼一边冲着沈晓延说。

“这可当真体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感和对儿媳妇的关爱啊，也更体现了老人对孙子的无限期盼呐……”苏子文在旁边非常感慨地说。

王德宾看了苏子文一眼，取笑地说：“那你也赶快给你妈妈生个孙子呀……”话还没有说完，苏子文已经抡起了棉手套向王德宾头上打来了，王德宾赶快躲到了沈晓延的身后笑着。

“看你得意那个样……”沈晓延瞪着王德宾说。

还没等沈晓延发问，王德宾马上做了个鬼脸对她说：“别着急，你看。”说着，像是变魔术似的又从提包里拿出了一个用针线缝了口的，是用半个白面袋子装东西的大包，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东西。

沈晓延一把就抢到了手里，笑着说：“非常感谢，你们辛苦了，一会儿请你们在家吃饭，怎么样？”

“那当然，不请我们还不行呢，你们看这儿还有呢。”王德宾又从里面拿出了两包什锦糖、两包白沙糖、两包鸡肉松、还有几个罐头、两瓶红酒和两瓶汾酒。

这时刘成和苏子文还有贺小娟他们也都把带来的礼物拿了出来，豁，还真不少呢，都是些小孩子吃的、用的、穿的和玩儿的东西，这时贺小娟才抢过来说话的机会，急忙说：“延姐，你妈妈可真好。我们第一次去你们家时，是你们大院的门卫给你家打的电话，你妈妈出来把我们接到你家的。那可是特别关心你呀，问了我们好多关于你的事情，那是个星期天，听说你爸爸工作特别忙，也没在家。当我们把你们给家里带的什么蘑菇、木耳、猴头蘑和人参给你妈妈时，他眼圈都湿了……”

“哎，哎，别说这个。你怎么不说她妈妈还要留我们吃饭呢，还有在我们要回来时，她妈妈给买了那么多的东西呢。说真的，大嫂，我们要是开着尤特兹（轮式拖拉机）去呀，你妈妈也会给装得满满的呢。”刘成在此时也插话说。

“咳，这就是天下母女最连心的情感。别看她怎么说不要你了，可是心理总是惦念着你。这不，看她给你和外孙子带来多少好东西呀，要不是我们拿不了啊，还有好多东西想让我们给你带来呢。”苏子文也过来说道。

贺小娟和另外两个女同学看到沈晓延在抹眼泪时，忙过来说：“看看，我们管顾着说话了，还没好好看看我们的小宝宝呢。延姐，咱们的小宝宝叫什么名字啊？快把孩子送过来叫我们抱抱。”

“咳，我们也没怎么琢磨，他爸爸随便给起了个名字，叫张小军。”

那个刚满一个多月的大胖小子，也不哭也不闹的躺在炕里头，身上裹着小棉被儿，两只手在外面抓挠着，真招人喜爱。沈晓延听贺小娟她们说要抱抱，也就从对母亲的思念中清醒了过来，急忙上炕，把孩子抱了过来给大家看。

“咳，你们看呐，多可爱的小宝宝哇，可比他爸爸妈妈还俊呐。”汤桂兰抱着孩子高兴地说。

“我看这孩子的眼睛像她妈妈，不但是双眼皮儿，还是大眼睛呢。鼻子和嘴呢，像他爸爸，真是鼻正口方，薄嘴唇儿，长大了一准儿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呢。”贺小娟一边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儿，一边慢慢品味着说。

“那是，孩子那有不像爸爸妈妈的呢，只是有的人把爸爸妈妈的优点都居于一身了，就像这小军一样。我可惨了，把我爸爸妈妈的缺点都长到我的脸上了。”王德宾风趣地说。

“哈，哈哈……”他这一说又引来了全屋人的笑声。

“哈，哈哈……”

“……”

整个的房间因为他们的到来显得更加温暖，更加欢愉了。这时张鹏举、王德宾，还有麻爱华他们已经开始准备饭菜了，不大的草房里又充满了友情与欢乐。

虽然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室外依然是风雪怒号，天寒地冻的。室内却温暖如春，欢歌笑语。由于人比较多，男同胞们都脱鞋上了炕，围坐在小炕桌旁，女同胞们则是围在了地下的由沈晓延东家借，西家凑的小炕桌和小板凳儿上了。这顿饭吃得十分丰盛，有张鹏举家自留地里收获并储藏在菜窖里的白菜、大萝卜和胡萝卜，有土豆和洋葱，更有老同志送来的在河沟里打冰窟窿捞上来的各种小鱼和红肚皮的蛤蟆，还有王德宾他们从北京带来的什么牛肉罐头、鱼罐头和水果罐头……虽然不是过年，也不次于过年那么热闹。虽然两派观点的人都有，但毕竟都是北京的“老乡”，所以推杯换盏、吆五呵六的也都尽情地吃喝在一起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尽兴地吃、喝着。室内的温度好像在随着人们的情绪在不断地升高，有人连毛衣或是绒衣都穿不住了，王德宾更是一边用衣袖擦着汗水，一边又打开了话匣子……

期待后续

 

斩不断的爱（21）

 

（21）“革命大串联”

 

王德宾，刚喝两分酒，就有了八分醉意似的，又开始满嘴的跑火车了，他还假装正经的说：“这次到北京的最大收获，就是距离阅兵车队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了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而且时间还不短。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必然有非常详细，非常精彩的段子要白话了，人们已经习惯了他的演讲规律，因此，一边吃、喝着，一边听他讲下去。

“那是十月十七日，当我们得知明天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要再次地接见全国的红卫兵的消息时，已经兴奋得什么都不顾了。我赶快回到家中，把我那身穿得已经都有酸臭气味的衣服统统都脱掉，可是在家里翻箱倒柜的也没有找到一身像样的衣服来。你们想啊，我一共才有几件衣服啊，又都带到了北大荒。没有办法，只得赶紧把脱下的衣服全都洗干净。第二天一大早儿，我穿上还没有干利索的衣服就赶到了农垦部，各个造反团的人几乎都到齐了。当时我还是那个‘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的一个小头头呢，所以我也把我们的人组织好，排好队伍向长安街进发了。那可真是到处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而且每个人的胳臂上都佩带着红卫兵的袖标，我们的队伍被带到离复兴门不远的地方站住了，我是带队的，当然得站在被检阅的红卫兵队伍的前面了，由于时间还早，就让大家在原地坐了下来。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快到中午了，虽然我连早饭都没有吃，都不感觉饿。突然，在东面的人群都站了起来，还不断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声。那是公元一九六六年十月十八日的中午，毛主席的检阅开始了。那天又巧了，正当毛主席的车队开到我们跟前时，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复兴门那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两边的人们已经拥挤到了路中间，当时担任护卫任务的解放军官兵们马上采取了措施，暂停了毛主席车队的运行。并且立刻有一大队的军人迅速到前面去维持秩序，并且疏通了前进的道路。毛主席车队在我们这里停留了能有五分多钟的时间呢，五分钟呐，多宝贵的五分钟啊！当时，我周围的红卫兵都违反纪律，欢呼跳跃起来，摇动手中的语录本，使尽平生力气欢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几乎每个红卫兵都一边呼着口号，一边全神贯注地张望着不断向我们挥动手背的毛主席，还有许多红卫兵已淌下了幸福泪水。为了维护秩序，我一边命令前两排的人挽起手臂，和几个解放军军人一起，防止后面的人群向前拥挤，一边反复地仰望着毛主席……”王德宾说到这里，只见他仰面朝天，两眼微闭，双臂展开手心向上……

正在大家都愣神的时候，他忽然又感慨地说道：“啊！多么幸福的时刻啊！”

大家还以为他要朗诵什么诗呢，可是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了。

“咳，咳，怎么拉？往下念啊，往下说啊。多么激动的时刻啊，我们都等着下文呐。”刘才坐在他身边，见他那样子又可笑，又急人的。就顺手打了他后脑勺儿一下说道，立马就掀起了满屋子的欢笑声。

“别捣乱，别捣乱，我正在回忆那时看到毛主席的情景呢。他那又高大又魁伟身材；脸色是白里透着红润；可比照片上的要胖了一些呢。我看得非常清楚，他老人家神情严肃庄重，而且面容上都有些疲惫的样子了。是啊，一次次的都要接见几十万的到百十万的红卫兵，该多劳累啊。还有那么多工作、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老人家处理……”

“对，听说那一次，是第八次接见全国红卫兵了。不但是最后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呢。毛主席是从中南海南门出来，向西到复兴门，又向北到西直门，再向东到东直门，而后向南在建国门又折向西，才又回到中南海的。这次被检阅的听说有一百多万红卫兵呢。那一次，我是在西直门与在大学里的同学一起接受检阅的。”刘才也不禁感慨地说。

……

 

由于他的感慨，大家也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苏子文能调和气氛，他接过话题说：“是啊，要么怎么说我们要打回老家闹革命呐。不然的话，全国的红卫兵再继续涌现在北京，你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接见不接见？现在都已经是第八次接见了……”

“是啊，我都参加过三次接见呢。人们太想看到毛主席了。我们已经扎根在边疆了，以后想见毛主席多不容易啊，这回能见到伟大领袖毛主席，真是我们一辈子的福分呢。”贺小娟也抢着说到。

接着大家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起毛主席接见的场面了和自己怎么看到毛主席的情景。人们都是三三两两地一边吃、喝着，一边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

王德宾是个直性子的人，什么都敢说，而且嗓门也最大，还有一个特点，他还是边说边比画，还带表情的。所以，他虽然只是对张鹏举说起在北京如何参加“全国知识青年革命造反团”的事情，可是一桌子的人刚刚互相说上几句，也就只能听他自己瞎白话了。

他说道：“咱们农场的知青，可比那些下乡到农村的城市青年的条件好多喽。咱们都是自愿来北大荒农场参加屯垦戍边的，我们有集体宿舍，有集体食堂，还有老转业官兵的带领和照顾。那些上山下乡到农村的知青们条件就比较差喽……

那是刚到北京串联没多久，有一次，我想到农垦部去看看有没有关于咱们农场的大字报时，路过国务院群众上访接待站时，在门口看到有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联络站’，我觉得好奇，就想去看看。好吗，真有好多的上访知识青年都在那里呢，什么南京的、镇江的、贵州、山西、武汉、内蒙古的等等。他们反映的都是城市青年到农村后的不公平的待遇问题；他们有的是按集体户安排到农村的；有的是按农村大龄男女青年要求找对象而分配下去的；有的是一个个的分到从来就不相识的各个农户家的……总之那里的农民基本上是不欢迎他们的，因为他们的到来会使本来就缺少耕地的农民的土地更紧张了，本来就缺少粮食的人家更没有粮食分给这些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了，虽然他们都带着户口和粮食关系下去的，但是粮食和油什么的得按农村标准获得。从城市生活到农村生活变化特别大。所以他们的吃、住、行都有非常困难问题；刚到农村劳动，就要按工分获得报酬，他们怎么才能养活自己的成了问题；还有女知青被迫害的问题等等，都特别突出。

因为上访只能是反映问题而得不到解决，这些人非常愤怒，就提出了些过分的要求和准备采取过分的行动。他们提出，要求党中央批准上山下乡的知青们返城……大家想一想那是可能的吗？在与他们一起讨论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时，我即表示对他们遭遇的同情，又不同意他们的某些意见，还能说出些道理来。所以他们就愿意和我在一起，并提出把这些从全国各地来知青们组织起来，成立个造反团，以组织的名义向党中央反映问题，肯定能受到重视。就这样，我成了‘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一名小头头。”王德宾可能是口渴了，端起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谁喝过的半碗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抹着嘴，一边又接着又说起来：

“可是由于当时的‘造反团’的团长是一个南京的知识青年，是个非常激进的、而且脾气很暴躁的人，在我们占领了农垦部三楼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安置办公室’后，大家都简称它是‘安置办’，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打开办公室的文件保险柜，扬言说在那个保险柜里有‘安置办’的人整制我们‘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的黑材料。你们知道吗？当时的学生领袖蒯大富、聂元梓、谭厚兰、王大宾、韩爱晶等人，不正在带领红卫兵们要砸烂公检法吗，就是为了抢夺当时针对‘红卫兵’整理的什么黑材料。所以，他也想借此机会砸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安置办公室’的保险柜。我和咱们农场的一些知青，还有贵州的、湖北的与内蒙古的一些知青们是坚决反对的。因为我们知道那保险柜的材料，都是在我们占领‘安置办’以前的文件和材料。并且在我们占用那个办公室的时候，还是由我领人把那个保险柜贴了封条的，怎么可能有他们整理我们的什么黑材料呢？”

王德宾说到这儿，又抱起水碗喝了起来。

 

    知情返城大串联，受到毛主席的接见，读到这才知道在文化革命之前就有很多城市青年下乡，原来只知道毛主席接见红卫兵，多是在校学生。王德宾返回农场下文如何，盼！

   串联回京好机会
   看了老人带安慰
   睹物足见慈母心
   细听战友道是非

 

斩不断的爱（22）

 

（22）恶有恶报

 

他看看大家还都注意他的演讲，就更来劲儿地又接着说：“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刚从家里来到农垦部时，就听贵州的知青告诉我说；‘安置办’的保险柜已经被他们砸开了。我们这些反对他们砸开保险柜的人，在‘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组织的大会上与他们进行了辩论。咳，他们那些人，就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当我问他们是否找到什么‘黑材料’时，他们无话可说了。有的说什么‘黑材料’已经被‘安置办’的人给转移了，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占领办公室的时候，当天就给两个保险柜贴了封条，后来‘安置办’的人又根本没有再到过这办公室，又怎么能把什么‘黑材料’拿走呢？就冲这样不讲道理的组织还能有什么好的发展呢？所以我们宣布杀出‘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第三天，在‘八一农垦大学’的‘红卫兵’帮助下，又组成了‘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联络委员会’。我们的宗旨是把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反映的问题提交给国务院办公厅，因为我们与国务院办公厅的一个秘书有联系，随时都可以把材料送去。而那个‘全国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造反团’以后又是冲击中南海，又是搞什么打、砸、抢的，能不被打成反革命组织吗？”

“……”他缓口气儿还想接着说，却被刘才给打断了。

“我说你还有完没完了，管听你自各儿得叭了，你看都几点了？……”刘才可能也是喝多了点，一边紧锁着眉头，一边有点不耐烦了说。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今天都休息，管它是几点了呢。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一定要吃好、喝好、聊个痛快。还有几个菜没有上桌呢，晚上饭我们接着吃。”张鹏举为大家的到来，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哪还能搅了大家的兴致啊，于是说道。

就在这时，苏子文突然一改常态非常神秘地问大家说道：“你们可知道高占平现在怎么样吗？”

这一下可真把大家给问愣了。自从高占平当了“毛泽东思想红卫兵”的小头头以后，王德宾他们这些人就没怎么与他有过什么来往，这次回北京也都是分开走的，并且都没有与他联系过。大家不由得把眼睛都盯在了苏子文身上。

苏子文在大家的眼里可是个又稳重又文雅的人，平时不太爱说话，说出话来就能说到点子上，因此大家给他起了几个绰号叫什么“智多星”啊、什么“老夫子”啦、什么“苏半仙”啦等等。还因为身材是又瘦又高，还有点罗锅腰，也有人叫他“苏罗锅子”呢。就是人长得差了点，所以不喜欢他的人，在背后说他是“驴脸，王八眼，没有好心眼儿”。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看，喜欢他的人就说他是瓜子脸，长了一对儿精明的小眼睛。虽然眼睛小了点儿，不讨厌他的人就说他总是一双眯缝着的笑眼……如今喝了点酒，原来的白面书生，已经变成了红脸的罗汉了，但是大家知道他并没有喝醉，他属于滴酒就上脸的人。

这时，齐飞有点生气地说：“得，得，得，好好喝咱们的酒，吃咱们的菜，谁搭理他那号的人，别叫我恶心的吐了。”

“就是，咱们高兴得团聚，管他那样人干什么。人家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呗。”贺小娟撇着嘴，插言道。

“唉？就是啊，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看见他回来呢？”沈晓延忽然觉得苏子文话中有话，想了想问道。

“怕是他想回都回不来了呢。”苏子文这才拿起架子慢条斯理地说。

“你就别拿堂了，快说怎么回事儿？”齐飞好像听出了点名堂，急忙说到。

“……”

“咳，都是老天爷报应呗！”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就别买关子了，快说啊！”刘才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经刘才那么一说，把全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苏子文这儿来了。苏子文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高占平已经被打成瘫子了。”

“是吗？好，真是老天爷有眼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

“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他老子不是大官儿吗？谁敢打他呢？”

“……”

“……”

“大家都听说过北京的红卫兵分为三个司令部的事情吧？还有什么‘东纠’和‘西纠’的红卫兵组织吧？这些红卫兵可不是一般的组织，他们的老子基本上都是高干，或者是与那些高干关系密切的下属。都是因为他们的保护对象不同、要打倒的对象不同，而分成了不同的派别。据小道消息说；由于他们自己的老子在党内的地位和派别不同，而他们的组织态度就不同了。

听说高占平回家后，开始和一些高干子弟一起，还参加了一个叫什么‘千钧棒战斗队’的红卫兵组织，那派头可威风了，还去抄过不少什么人的家。可是好景不长啊……”苏子文慢条斯理儿的说到这儿，拿起酒杯，眯上了他那双小眼睛，吱溜喝上了一口，又吃上一口菜，听这全屋里的人都静悄悄的在听他讲话，心情很是舒畅地又继续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