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五色土 栏延河水 → [分享]延长插队知青征文遴选稿件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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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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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五星会员 帖子:8193 积分:45814 威望:0 精华:19 注册:2008/9/27 15:28:00
  发帖心情 Post By:2009/9/10 15:42:00 [只看该作者]

(接上)

    有一天张永到大队去玩, 晚上回来时抱来了一只小狗。张永说, 那家社员的母狗下了一窝崽子, 自己养不起, 给别的社员也没人爱要, 说咱们北京学生喜欢狗, 非给我一只。在北京很少见到狗, 更别说养狗了, 所以我们都很高兴。这小狗全身都是黑毛, 只有鼻子尖儿和四个小爪子头儿是白色的, 可能是刚断了奶, 路还走不大稳, 像鸭子一样, 摇摇摆摆的, 憨态可掬, 特别招人喜爱。我们煮了点儿棒子面粥, 吹凉了喂它。小狗用稚嫩的舌头添了几口就不吃了, 可能是不饿, 或是还惦记着吃母狗的奶。

    我从饲养室抱了些谷草, 在我们住的窑洞里灶火疙痨旁边柴堆上铺了个窝, 把狗抱进去, 捋了捋它的毛, 说声晚安, 我们也就赶紧上炕钻被窝睡觉了。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儿, 累得要命, 巴不得早点儿休息, 而且陕北的春天还很寒冷, 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不早点儿睡觉, 傻冻着干什么。

    正在我们似睡非睡的时候, 那条小狗不安分起来, 先是把它的窝弄的嘎吱嘎吱的响, 接着嘴里哼哼的叫唤, 在阶地上来回走, 还拿爪子挠门。

    从狗一开始闹, 我就被吵醒了, 不过我不言传, 看看他们几个做何反应。

    终于广厚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 这狗? ”说话瓮声瓮气, 有点儿感冒。

    尚勤立即接碴儿: “可能它想撒尿。”

    张永也不闲着, 出主意: “得把它放出去。”

    于是广厚下命令了: “新建, 辛苦一趟, 你那儿下炕方便。”

    头儿发话了, 不得不照办。打开窑门, 一股寒气灌进来, 我打了个激灵。尚勤不知是养过狗有经验还是能通过第六感官与狗沟通, 他还真猜对了。门刚开了个缝, 狗就拽拽的窜出去了。我把门关上, 站在那儿等狗回来再给它开门。等了半天没动静, 冻得我直哆嗦。

还是广厚仁慈: “得了, 别等它了! 让它外边呆着去吧, 正好给咱看门。”

    我如同听到特赦令一样, 两步就窜回了炕上, 比那条狗利索多了。钻进了热被窝,浑身上下立马舒服极了。这真是久旱的禾苗最知雨露的甘甜, 阶地上挨冻的人最爱被窝的温暖。       

    黑洞洞的窑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但没过多一会儿, 心宽体胖的张永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窝着脖子了, 打起了呼噜, 从而把这寂静打破了。然而更烦心的事还在后面, 伴随着张永鼻腔里发出的毫无规律的拉破风箱似的怒吼, 又掺杂进一缕从狗的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和狗爪子挠门的声音。这几种声音混合成的交响乐, 我相信没人爱听。合奏了一会儿, 前者的音量消沉下去了, 而后者却越演越烈, 终于使交响乐变成了独奏。

    “这狗真讨厌! ”广厚说话还是瓮声瓮气的。

    “得把它放进来, 别冻死了。”这回尚勤出主意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躺着说话就更不腰疼了。

    得了, 主动点儿吧, 别再等到头儿下命令。我下炕去开了门, 那狗马上就挤了进来。我把狗拎起来, 扔进狗窝, 骂道: “老实呆着, 再瞎闹抽你狗日的! ”

    已经不打呼噜的张永忽然噗哧一笑, 说: “这话不能算骂人。”       

    尚勤在黑暗里也笑了, 纠正说: “应该说这话不能算骂狗。”       

    广厚没心思开玩笑, 他还处于病态: “赶紧睡吧, 都是这狗给闹的! ”

    一切又回归于寂静。我被折腾了两次,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又怕那个交响乐再演奏起来, 所以特别想快点儿睡着, 可越想快入睡, 就越来精神, 脑子里老是转悠着这条狗。现在我对它的印象坏极了, 觉得它是成心折腾我们。刚才我怎么能觉得它憨态可掬呢? 其实一点儿都不可爱! 这条狗就象阶级敌人一样, 对我们充满了仇恨。它是用这种手段不让我们休息好, 从而达到它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破坏毛主席伟大战略部署的目的。我为自己这么快就提高了无产阶级觉悟而兴奋不已, 于是就越发睡不着了。那么对这个已经露出狐狸尾巴 (实际应是狗尾巴) 的敌人怎么办? 把它撵走! 对, 《列宁在十月》的电影里, 革命导师列宁就是这么教导我们的。明天早上上工的时候, 拎着它, 扔到山沟里去! 又一想, 不行, 狗的鼻子特灵, 你把它扔了, 它还会闻着味儿跑回来, 继续捣乱。那宰了它? 这到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但不能一下子实行, 还是要先给出路。给出路是党的一贯政策, 就如同现在党对我一样(我是走资派的儿子,可教子女)。如果这条狗从现在起幡然悔过, 老老实实, 就对它既往不咎, 并且还给它饭吃。如果它不思悔改, 顽抗到底, 还胡闹乱叫, 那明天一定宰它, 叫它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 宰了以后还不能埋了, 得把它吃掉。从来没吃过狗肉, 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好长时间没吃肉了, 明天拿它开开荤。管它好吃不好吃, 反正是肉就比窝窝头强。我就这么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脑子开始迷迷糊糊了。       

    忽然, 一阵呜咽声把我惊醒, 我一听, 又是狗在叫唤。一股无名火腾地冲上我的脑门: 好狗日的, 真要顽抗到底呀! 看来愿意抱着花岗岩脑袋见上帝的不只有人, 还有狗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天一定对它执行死刑!        

    躺在炕上的四个人谁也不言传, 跟狗耗上了, 看谁能耗过谁。       

    但是, 这会儿狗的耐性比我们大多了。开始时是呜呜咽咽, 到后来简直就是嚎了,而且极其凄惨, 就好象有人捅了它一刀似的。还拿爪子拼命的挠门, 大有“不克厥敌, 战则不止”的架势。闹得我们心烦意乱, 怒火万丈。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终于广厚拍炕而起: “把狗日的给扔出去! ”他的感冒楞被狗气好了。

    尚勤是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疼, 出主意说: “开开门, 把它扔到沟里去! ”       

    我把我刚才的想法拿出来亮相: “明天把它宰了, 炖着吃了。”       

    张永掀开被窝, 跳下炕, 大吼一声: “我来! ”两步冲到门口, 一把抓起那条可恶的狗, 拉开门, 使劲扔了出去, 同时说了句“走你! ”重音在‘走’字, 而‘你’字拖长一拍。狗在空中惨叫着, ‘砰’的一声落到了我们窑洞前面的沟里, 然后就无声无息了。

    张永拍了拍手, 窜上炕, 边钻被窝边说: “八成给摔死了。”         

    大家都不再说话, 可能是“恻隐之心, 人皆有之”吧, 虽然恨这条狗瞎闹, 但是把它活活摔死, 是做得过分了点儿。我想, 明儿早上得把它拣回来, 没准儿都冻硬了, 搁在阶地上化化, 晚上收工后剥了皮就炖上, 大家吃一顿狗肉。

    迷迷糊糊的, 不知睡了多久, 又被狗的嚎叫声惊醒。原来这条狗没被摔死, 顺着界坡爬上来, 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我们的窑洞, 开始了想进来的不懈的努力。

我们四个人跟狗耗了半天, 本事不济, 还是败下阵来。广厚叹了口气: “得了, 把它放进来吧, 深更半夜的, 别再把狼给招来。”       

    这回是尚勤起来了。他开开门, 一把抓起使劲往里挤的狗, 狞笑着说: “呦, 没把您摔死呀? 甭神, 看明儿不剥你的皮! ”随手把它扔进了狗窝。

    后来狗又叫唤起来, 这次我们谁也不理它, 用被子蒙住脑袋, 跟它耗, 居然赢了。狗叫的时间长了, 可能也挺累, 声音就逐渐小了; 我们呢, 经过几次折腾, 困得要命, 虽然有狗的吵闹, 还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队长叫上工的敲门声唤醒了我们。大家穿好衣服下了炕, 一看那狗, 顿时气得牙根直痒痒, 它老人家正舒舒服服的趴在窝里, 头枕着爪子, 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呢。我拣起一根柴禾, 照着狗屁股狠狠给了一下。那狗惨叫一声平着就蹦起来了,哆哆嗦嗦地站在窝里, 不知所措地望着我们。我指着它鼻子恶狠狠地说: “小子, 你等着, 晚上回来再跟你算账! ”

在地里干活时, 我们四个人商量怎么处置这狗。最后他们都同意我的建议, 一致决定宰了它吃狗肉。

    我把我昨天晚上想的问题提出来, 就是狗肉好不好吃? 尚勤说他吃过狗肉, 就别提有多香了。我问他比猪肉怎么样? 他说没法比, 宁吃狗肉四两, 不吃猪肉半斤。我记得这话好象应该是宁吃飞禽二两, 不吃走兽半斤, 尚勤怎么给改了。但甭管怎么说, 听他这么一煽乎, 心里有了底, 于是就盼着天快点儿黑, 好把狗宰了美美吃一顿肉。

    地头歇息时, 女生廖一萍过来问我们, 说你们昨天夜里是不是揍那条狗来着, 要不然它干嘛叫得那么惨? 我们说没揍, 连忙把情况述说了一遍, 并把我们的决议告诉她,还问她们女生吃不吃? 她一听回头就走, 还扔下一句话: 你们男生真残忍! 我回敬了一句, 妇人之见, 不足与高士共语。

 

(未完待续)



越江:北京知青陕北老插  坛子里打酱油的。惟愿: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朋友们的欢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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