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老翁出来了,显得有些精神疲竭的样子。
老翁双手一抱拳:“让客官…呵,不,让同志久等了,同志是上山打猎迷了路?”他见我身边靠着一把猎枪。
我急忙还礼,见老翁施的是抱拳的古代礼节,也学着抱拳一揖:“老人家,我不是打猎…,”顿了一下:“也是也是,”我指着丢在屋角的死鹰,“我是林场的守护员,顺便打了一只大鹰。”
这时老翁才看见屋角的死鹰,不禁面现惊悚之色。
我说:“老爷爷别怕,那不过是只死鹰。我来的路上,见鹰在扑击一只白犬,就一枪打死了鹰,后见白犬进了老人家的院子,就寻进来了,不知犬伤的重不重?”
老人犹豫了一下,说:“呵,对对,我家是喂了一只白犬,伤不重,这会又出去了,可能并无大碍。同志救了我家白犬,真是恩重如山,小老儿不知怎样报答才对,刚才怠慢,请同志原谅。我家小孙女今早在屋后山中采药,不小心跌落伤了头部,刚才我给孙女施治,正是关鍵之时,无暇接待,恕罪,恕罪。”
我心想,这个老人家说话倒文不白,什么小老儿不小老儿的,又不是唱戏,还说救了白犬恩重如山,真有点小题大做。
忙说:“老人家,我不过救了一只犬而已,恩重如山不敢当。老人家对宠物如此喜爱,如果白犬死了,山外多的是,我给老人家捉个十条八条来。”
老人听完我话,不觉一愣,说:“同志理解错了!我家白犬已随我身边相倚许多年,又乖又懂事,就像爷爷和孙女一般相互照应,十几年的感情了,我爱她如掌上明珠,怎舍得让她死呢。”
我不由想,人一老了,就文不达意,看,又说胡话了!什么掌上明珠,一只犬有这么形容的么?忙说:“老人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咒您家白犬死哈,是假如,担心白犬死了您寂寞嘛。”
我和老翁对话之时,小姑娘已起来,倚在门边,望着我们对话。小姑娘头上包一圈白布,后脑部有一处血红浸出,可能那是受伤的地方。只见小姑娘面色已经红润,两眼含蓄如秋水,鼻眼长得恰到好处,分明就是画家笔下的那种神韵。小姑娘见我向她望去,就有一些羞涩,把眼晴转向别处。
我急忙招呼:“小妹妹,起来啦?我刚听爷爷说你摔伤了,心里正担心呢。还好,还好,这就起来了,我也放心了!”
小妹妹两手在腰侧一比,向我行了个女儿礼:“多谢关心,小哥救了我家白犬,有恩于我家,小妹这厢有礼。”
我想,这家人一定在山里居住久了,没见过市面,现在山外见面时只时兴握手,那还兴这些古董礼节。
话题一打开,就如溪水流淌不息。我从小不知什么是拘束,只要父母不在身边,没有大人制止,兴奋起来就像圈里放出的马儿,撒开韁蹄会四处乱跑。一会功夫,不觉的天上地下,新疆海南,那个学校毕业,今年多少岁,喜欢睡懒觉,不喜欢读书,甚至妈妈姓什么,都一古脑儿如同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
小妹妹一听说我妈妈姓胡,脸显喜色,嘻嘻一笑,急忙说:“我家也姓胡!原来哥哥的妈妈跟我家一个姓。”
原来爷孙俩人姓胡,跟我妈妈一个姓,那我们就是亲戚了!我一听高兴起来,就顺到竹竿往上爬。
我转身对老翁说:“老爷爷,看来我们是有缘得很,我今天这一枪也没白放,救了你家白犬不是无缘无故。原来大水流到龙王庙,我们是一家人。我妈妈今年四十岁,论年龄是你后辈,你就是我外公了!外公,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