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王守义

         每当我看到“十三香”的广告。就会想起一个人：王守义。

        1968年12月中旬，我和几十名同学。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主动报名到河北省围场县xx公社插队落户。

经过几天的奔波。我们于14日下午到了公社。我们十个同学被分到离公社15里地的xx大队。听大队的王秘书讲：绕道回去得25里。如果翻山只要15里。同学们纷纷表示：“翻山！”[以后天天要和大山打交道了，正好练练。]

        出了公社，过了一条冰冻的河流，进入了山沟。刚开始，大家都挺兴奋，有说有笑的和大队干部，聊着天，爬着山。随着天越来越黑，山道变得越来越陡。同学们的说笑声不见了。耳边只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的声音。当时的气温达到零下十几度，可同学们，走的满头大汗。爬上了第一座山，放眼望去：夜色中，无数的山头包围着我们。王秘书指着最近的一座山峰说：“翻过那座山就到大队了……”我的妈呀，还那么远啊！[一个同学喊了起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围场进入11月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山道上早已结了冰。有的坡道的冰面上，又复了一层雪。人踩在上面，一不留神，就来个“老头钻被窝”，笨重的身体摔在地面上，坚硬的山石咯的屁股生疼。开头大家还互相取笑着。可随着同学们高难度的动作，接连表演出来。大家再也笑不起来了。下到沟底，接着又爬第二座山。这座山相对还小一点。当我们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影绰绰的望见，山下点点灯光，闪烁不停。王秘书告诉我们：下面的营子，就是大队所在地。一句话好像给大家，打了“强心针”，同学们打起精神，走下山去。

         突然一阵锣鼓和口号声，传了过来。转过一片马尾松的树林，我看到，一支由十几只火把，组成的队伍，逶迤的向山上进发。一会来到我们眼前。原来是大队学校的小学生，在两个教师的带领下。敲锣打鼓，喊着口号。上山来迎接我们知青。

        我看到一个小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的棉服，上衣里面还套着一件，粗布做的衬衣。[好多孩子，都没穿衬衣。就是光板穿棉裤棉袄。甚至连大人都是这样。]男孩的脸蛋胖胖的，像个猪腰子。[像我的脸庞。呵呵。]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看着我们。两手不停的挥动鼓槌，敲着一面小鼓。冬夜的天气十分寒冷，可男孩的双鬓却布着颗颗汗珠。这个男孩给我的影响太深了。

         山村的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来迎接我们。同学们十分感动。赶紧掏出“红宝书”，喊着；“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的口号。跑下山去。

          来到了大队部，欢迎的人群散了去。饭后，我和另外4名同学被分到了5小队。

           当我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走了几里山路。来到小队的大院时，拉我们行李的马车，也回到了院里。好多乡亲们都赶了过来，看看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是什么样子的。人群中我又发现了那个男孩。无意中我俩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男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胆怯害羞的神情，赶紧扭头把目光转移到别处。一会悄悄的转过脸，发现我还在盯着他，冲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再也不敢看我。

          队长告诉我们：“你们的房子，开春才能动工。现在只有睡小队部。”乡亲们帮我们把几只箱子，搬进了里屋。好多人们挤在我们跟前，看着我们开箱倒柜拿行李。我看到那个男孩，挤在外屋门口，也想进到里屋，好近距离的观察我们。可身后的一个大人一声喝斥，男孩的身体又退了回去。[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挤在里屋的人们，都是贫下中农和他们的子弟。其他的人们是不能近前的。]

          我们打开了箱子，拿出了被褥，及脸盆、牙缸等物品。乡亲们失望的散去了。事后听他们讲：这几个“青年”怎么也得带几辆自行车吧。[抱歉，我们几个穷鬼，哪有自行车啊。]

         转天早晨，吃过冯大爷给我们做的早饭。好多乡亲又来到我们的小屋。这时我发现好多小孩都不见了踪影。[他们都去了大队的学校上学]晚饭之后，好多小孩和大人一起来到我们屋里。有几个孩子，站在屋外，不敢进屋。其中包括那个“猪腰子”脸的男孩。我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可有的孩子听到之后，却连连后退，不敢进屋。[他们几个都是地富子弟，本来家长就不叫出去。可他们因为对我们太好奇，所以偷偷的跑了过来。]只有那个男孩站在门口没动。我又对他说：“进来啊，没事。”男孩犹豫了一会，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腿进了里屋。但身后的几个孩子，还是不敢进屋。

        男孩刚进屋，屋里的一个长着黄毛的半大小子，[队长的儿子]撇着嘴对他说：“你进来干啥？出去！”男孩怔怔的站在屋里，无助的眼神看着我们。我对黄毛小子说：“他怎么不能进来？我们这屋谁都可以进。”扭头对门外的孩子说：“你们也都进来吧。”黄毛不说话了，悻悻的看着男孩。见此情景，外面的几个孩子，也进到了屋里。虽然人进了屋，可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我问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他告诉我：“叫王守义，上六年级。”过了一会，队长的儿子，觉得没味，回家了。屋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好多的孩子围着我们好奇的问这问那。守义看到桌上摆了一摞书。他拿了一本“雄文四卷”，看了看，又拿了一本“鲁迅文选”，贪婪的看了起来。一会一个大人说：“大家散了吧。‘青年’该睡觉了。”王守义放下书，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们。

          一连好多天，再也没有看到男孩的身影。他好像在营子中消失了。

           通过几天的和乡亲们交流。我们知道村里的情况：30多户人家。贫下中农占大部分。地主富农和他们的子弟。有7-8户。其中王家三户，都是富农。而王守义的父亲，解放前就是木匠。凭着一手绝活。和辛勤的劳作，挣到一些积蓄。农民把土地当成命根。王木匠买了一些田地，雇了几个乡亲耕作。解放后，被定为富农。

         我们刚去的时候，乡亲们对我们十分热情。每天我们的屋里，老是男男女女的好多人。过了十几天，一个消息，被副队长传进营子：“这些‘青年’的出身大部分是‘黑六类’，就是出身好的，在城市里也是‘打砸抢’分子。这帮人是接受‘再教育’来到，不是我们的客人，.........”听到这个消息，好多人都躲我们远远的。一些大人嘱咐孩子；“别去‘青年儿’哪。”恐怕跟我们学坏了。每天晚上，屋里变得冷冷清清。乡亲们对我们是敬而远之。真的无奈啊。

         到了69年初，有三名同学回家过春节。我和另一名同学，留了下来。[想回家，可囊中羞涩。过“革命化春节”吧。]白天我们和乡亲一块刨粪，挑粪。下午4点，收工之后。吃完老冯头，做的晚饭。我们百无聊赖的躺在炕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吱扭”屋门一响，王守义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包皮一看：一块黄澄澄，冒着热气的年糕。呈现在我们面前。王守义真情的说：“这年糕是我家蒸的。爸爸叫我送来的，你们快吃吧。要不然，叫别人看到，就给我们家找事了。”看着他急切地目光，想到他的父母对我们的关怀之情。我们还犹豫什么。“吃！”。三下五除二，一块年糕，被我们消灭了。守义高兴得露出了笑容。

          天色黑了下来，我点亮了油灯。守义拿着一本“鲁迅文选”，认真地看了起来。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守义赶紧把包皮揣在怀里。连招呼都不打，急忙走出屋去。[怕被人看到给父母找，落个“拉拢腐蚀知青”的罪名。就坏了。]

        那年守义上小学六年级。有的时候，他老拿着课本，来找我们请教。当他问道；“数学的‘追及问题’，怎么做？”还真给我问懵了。想了好半天，才虑出头绪。给他讲解清楚。可他拿着语文课本，问我们：“得、地、的用法。”我是解释不清了。只有三哥“忘忧草”，佩挂上阵。抵挡一气，能给他解释清楚。想起来真是汗颜啊。

         到了1969年的夏天。王守义小学毕业了。依他母亲的意思，孩子不用再上学了。她的理由是：“大城市的学生，都下放到山沟，一个地富子弟，还能有什么出息？”可王木匠坚决反对：“不上学那行？没文化，没本事，孩子只能憋在山沟里。我不能叫孩子委屈一辈子.......”在木匠的力主下，王守义到公社上了中学。

         每到周末，守义都要回家。难得的休息一天，他都要帮着父母，挑水打柴。甚至帮父亲干木匠活。偶尔他也会到我们屋里坐坐。这时他总是问我们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一次他叽里咕噜念了一句英语：“我爱北京天安门”。认真地问我：“梧哥，我的发音正确吗？”可我学的是俄语，英语是一窍不通。没法回答他。幸亏五弟他们学的是英语，替我解了围。惭愧，“妄为知青。”

          整整在农村呆了一年，冬天我终于要回家探亲了。临行前守义托付我一件事：“把你们学过的课本，捎回来给我。”回到家中，怎么也找不到课本。一问，早就当引火纸，点炉子用了。赶紧和其他同学联系。勉强找了3本数学，一本几何书。带了回去。

        守义得到课本，十分高兴。连声道谢。我们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在‘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论调甚嚣尘上的年代，一个地富子弟，学得再好，又有什么出路那？”

        一晃3年，王守义初中毕业了。可社会的形势还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像他这样出身的人，能有好的结果吗？王木匠只得叫孩子，回乡干起了农活。

         春天，种谷子。一档活要5个人—一个扶犁的把式，一个播种的妇女，两个捋粪的小伙，再有一个就是牵着拉碌碡毛驴，压陇沟的男孩。那天我和守义负责捋粪，而贫协主席老陈的儿子贵生，负责压陇。休息的时候，我和守义，蹲在梯田的背风面，晒着太阳，说着闲话。突然一块石子从天而降，正砸在头上的田埂上，飞溅的尘土，迷住了我们的双眼。起身一看，贵生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我气愤地问他：“怎么回事？”贵生梗着脖子说：“我砍他，又没砍你，你管得着吗？”“砍谁也不行！”我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这孩子，挥起鞭子抽了过来，鞭子透过厚厚的棉袄，狠狠的抽在我肩膀上，锥心刺骨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脑子一热，抡起掏粪的耙子，给这混小子来了几下。可能劲大了点。这孩子哭了起来：“你敢打人？谁不知道，你是资本家的狗崽子…….。”我好像受到极大的侮辱，抡起耙子，又要下手。守义赶紧把我推开了：“算了，梧哥........。”躺在山坡上，守义问我：“听说，你爸爸是大资本家，是真的吗？”我苦笑着告诉他：“我爸爸是资本家，可不是大资本家。其实是最小的资本家。”[父亲在解放初期和一位朋友，各出资一半，成立“新生化学工业社”雇了两个工人—一个是我的大爷，一个是朋友的侄子。所进行的生产活动就是：把大拨的化学试剂，分装在小瓶里。赚点手工钱。每天父亲和除了他们一块干活外，还要跑货源，找销路。惨淡经营了几年。1956年公私合营。父亲和朋友被定为资本家。而我的大爷和父亲朋友的侄子，都成了工人。文革后期父亲的成分被改正为“小业主”但一切都晚了]守义不解的问我：“你说，出身真的能决定一切吗？.......”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叫我怎么回答他啊？正在为难时，把式喊了一声：“干活了！”把这个话题叉了过去。

        一天守义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台收音机。问我们谁会修。我一看：是用五灯收音机改的半导体。[把电子管换成了晶体管]“文革”期间，呆着无聊，我和邻居三哥，学起了半导体知识。虽然是“半瓶子醋”，可也派上了用场。鼓捣了半天，哑巴机器，愣叫我修出声音了。王守义佩服得问我：“梧哥，你可真能耐......”我真诚的告诉他：“我的本事，都是在书本中得到的，有机会你也要多看书啊。”守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叹了口气，扭头走了。

        围场虽然在河北省，可那里的环境十分贫穷落后。好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知青的到来，给封闭的山沟，带来新鲜空气。通过我们的照片，他们知道了高楼，铁桥。通过我们的讲述，他们知道了除了汽车、火车、还有无轨电车……。好多乡亲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一天大队通知：派一名羊倌，到公社报道……[原来供销社收购了一群羊。需要派羊倌，将羊群赶到县城。完事押车去承德交货。]这可是走出大山见识外面精彩世界的好机会啊。得到消息，羊倌大老夏的儿子玉奎，磨着他爹，非得替他父亲去。气得老夏骂着儿子：“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就好容易有机会可以出去，你小子，还要和我争.......”可架不住儿子软磨硬泡，没办法，老夏答应了儿子的请求。[老人到死，也没去过山外。]

       半个月后，玉奎回到了村里。去了十几天，玉奎把发的伙食补助，舍不得花，积攒起来。给父亲买了一瓶“沙城老窖”，给未婚妻买了一对塑料发卡。

       晚饭之后，玉奎来到了我们屋，守义和好多小青年，聚了过来。听玉奎讲城市的见闻。玉奎盘腿坐在炕上，得意洋洋的说：“承德的‘油漆马路，那家伙叫宽。那大汽车，跑得飞快.......”“人家的电话是转盘式的，转几个字就能说话，那像咱们这，还得手摇......”“我还到‘离宫’划过船，那船上去就晕，这不到现在我还晕那。”说着身体有晃了起来。好像又晕船了。好多孩子都笑了起来，崇拜的看着玉奎。而他的未婚妻，头上戴着发卡，脸上笑吟吟的，充满幸福的目光，深情地看着玉奎。[可能她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只有王守义不服气的看着玉奎的表现，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转天我们去山上干活。那块地是村里最高的一块农田。再走十几米，就到了山顶了。休息的时候，我和守义，爬到了山顶，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群山连绵不绝。我指着南方的群山，告诉守义：“那就是天津，那就是我的家乡。”守义不解的问我：“承德真的像玉奎说的那么好吗？天津有什么，叫你放不下，老想回去？”我肯定的告诉他：“承德真的不错，天津比承德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有机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守义不说话，向往的眼神，看着远方的群山。可能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躯体，飞驰在我们描述的城市上空。队长一声吆呼：“干活了！”把我们又带回了现实中。无休止的劳作，又开始了。

         8月的一天，传来了好消息：五弟被选调，进了兵工厂。以后又有几名同学被选调离开了山沟。一天在上工的路上，守义问我：“咱们都是初中毕业，怎么你们就可以又回到城市，我们怎么就不能出去那？”我只能回答：“这是国家需要.......”[胡言乱语，放屁！]“再说，不还好多人没走吗。”守义说：“不就你们几个‘狗崽子’，没人要吗？”说着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1973年底，经过一年的努力。我被病退回到了天津。当我赶回小队办手续时，看到了王守义。一年多没见，守义的面庞显得有一些老成。他祝福我又回到天津。可言谈中分明透露出些许的不忿和无奈。我也不知和他说些什么好，只是机械的应付着。是啊，同是一样的学历，我们就叫“知识青年”，而守义他们却叫“回乡青年”。我们就可以回到城市，而他们只有呆在乡下……两个字的差别，就决定了人们一生的命运。

       一别山沟几十年，和乡亲们断了联系。2008年的一天，通过电话，我和乡亲们又联系上了。通过乡亲们的描述我知道：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乡亲们真的富了起来。我问到王守义的情况。老乡告诉我；“守义搬到县里去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想：能到县城生活，日子肯定错不了。心里默默地祝福他能过上好日子。

        正月十五的晚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1330314xxxx”承德的号。这是哪位乡亲？一声熟悉的乡音振动我的耳膜：“梧哥，知道我是谁吗？”听声音十分熟悉，可又觉得好像几十年没听到过了。我的脑海中极力搜索着这是谁的声音。对方又说：“哥哥想不起来了吧？我是王守义啊。”“哎呦！”小老弟！我激动得问他：“你是守义？！你可想死哥哥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守义告诉我：几年前，他和爱人就搬到县城里居住。我关切地问他：“住的什么房子？”守义平静的告诉我：“住的单元房。”我说：“看来，你可发财了？”“那里，这是儿子给我们买的。”

         王守义给我讲了几十年的经历：改革开放以后，农村的生产形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真正的做到了“各尽所能”了。王守义和他的父亲一块干起了木匠活。由于他心灵手巧，而他的父亲把自己的手艺，又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他。所以没几年，他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木匠。父亲去世后。他收拾了老人家留下的工具。只身到沈阳打工。开始给别人干活搞装修。后来懂得一些门道，有了一些积蓄。自己尝试着包活，干装修工程。经过数年的拼搏，成为一个小老板。回家娶了老婆，成了家。

          守义夫妻有三个儿女。大孩子是男孩。到了上学的年龄，守义就托亲戚，在县城里上了小学。初中、高中也都是在县城里完成的学业。孩子也争气。高考时成绩优秀，进入了天津xx大学，深造。以硕士生毕业。现在在北京一家外企工作。收入可观，县城的单元房，就是儿子给父母置办的。以报答二老的养育之恩。底下的两个女孩也是了得：大女儿，南开大学毕业。二女儿功课不如哥哥姐姐。可她通过“高自考”也获得了本科文凭。现在这姐俩，都在“天津经济开发区”工作。前途无量啊。

        听到这，我真为王守义高兴啊.。高兴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使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高兴他：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通过努力，在儿女们身上实现了。高兴他：通过努力，晚年时候，可以来到天津，我们可以随时见面。[两个女儿决定在天津买房，把家落户在天津]

         放下电话，我高兴得乐出声来。妻子笑我：“看把你美的。自己的儿女考上了大学，你都没这么高兴过。”

         妻子没下过乡，插过队。我们这份情，她是体会不出来的。

        朋友们：你说，我能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