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晨风与记忆】之回望北大荒系列文汇

 〈十三〉我和“鸟人”的一面诗缘

 所谓鸟人者，是一部话剧的名字，它和棋人、鱼人构成了闲人三部曲，这部话剧在中国乃至台湾、日本都有很高的上座率。

 话剧“鸟人”的主演是濮存昕，他的名气很大，无须多述，话剧“鸟人”的编剧则是我们团的北京知青过士行，我和他曾经有过一面诗缘。

当年下乡之初是不允许读唐诗、宋词这些四旧的，那肯定会招来大祸临头。1971年林彪事件以后，农场领导逐渐默许知青私下阅读唐诗，于是我把别人送我的《唐诗三百首》放在办公桌里，闲暇背诵几句，打发无聊。

1973年春的某一天，领导派我到31连公干。事情办好已是下午，打道回团部来不及了，我就住到知青宿舍。他们是来自北京东城区27中的69届的弟弟们。那时连队没有通电，在昏暗的油灯下，就着弥漫的烟气，我们有一搭无一搭的闲扯。突然，对面炕传来一句发问：“大哥，听说你能背诵很多首古诗，那我考你一句行吗？”我感到一惊。这种问答题难度很大，古诗成千上万首，你知道人家会问哪一句？我试探着问：“那在什么范围内？”他说，就《红楼梦》吧。噢，我心里考虑着，红楼梦书里大约有200首诗词，而我只会背其中的30首，也就六分之一的胜算，但我没有退路，只能接受挑战。随后的若干秒钟里，屋子里很静，他和我都在思索。终于他开口了：“寒塘渡鹤影” ，我想都没想就答到“冷月葬诗魂” 。一次关于古典诗歌的对话圆满结束。

 第二天早晨，我找了个空档问同屋子住的人，昨天晚间给我出题的是谁呀？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噢，你说他呀？他叫过士行，是围棋名宿过旭初、过惕生兄弟之后” 。因为那时我也很喜欢下围棋，所以久慕国手过惕生的大名。

 一件小事，随风飘散。

 回城后的日子里，忙于工作、教育孩子，那些曾经的风雅，唐歌宋律早就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但北京晚报总还是要看的。九十年代的某天，晚报副刊五色土的一篇散文走进我的视野，中国话剧界东渡扶桑赴日本演出话剧《棋人》，编剧过士行亲自登门恭请日本围棋前辈吴清源莅临演出会场。吴清源、过惕生、过士行这3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飞快地运转，难道真的是他，我曾经的荒友？于是我打电话给我们团一位交际比较广泛的荒友。经他确认如下：过士行，原9团31连北京知青，现任职于中国国家话剧院，一级编剧，主要作品为鸟人、鱼人、棋人的闲人三部曲。

 有时碰巧在北京晚报还能看到过士行的近照，虬须满面，一幅很沧桑的样子。不禁顿生感慨，白驹过隙，已是暮秋时，当年眉清目秀的弱冠少年如今在哪里？

     看起来，百里不同风，各地抓猪的方法花样翻新，长见识了。

   谢谢知青朋友的关注！

关于“抓猪”：

帮助同事去抓猪，

没有技术胡乱堵，

幸亏碰巧抓住了，

尝到方法机会无。

关于“诗缘”：

夜半留宿在某连，

黑灯瞎火对诗玩，

对方后来出了名，

如今想起仍感叹。

    当年日子特艰苦，

    额外花销指望猪。

    谁料畜生也畏死，

    拼命挣扎不上路。

    谢谢总版关注！

    当年土炕联诗句，

    今日方知乃名家。

    时光过隙催人老，

    回望青春五彩花。

  谢谢知青朋友关注！

 〈十四〉“花花肠子”和牛尾汤

 回想起来在1968年夏天我们初到连队的时候，食堂的伙食真是很不错的，顿顿大白馒头，美味的小碴子粥可劲造，还有时令新鲜菜肴，可惜胃亏肉也是不争的现实。但我们有对策，我们连离团部唯一的小饭馆也就一箭之遥，掌勺的厨师杨胖子手艺高超，炒出的菜品相好，有滋有味，隔上一段时间实在熬不住了，我们就搭伴去小馆，大快朵颐，当然是AA制，每人花1元钱就搞定。

 然而，好花不常开，几个月后小饭馆停业了，我们又重新过上了清汤寡水的日子。

可是今天不同，连队要宰牛了，如同盛大的节日，领导、职工、知青人心浮动。

今天宰牛的主刀是秦师傅，他是四川籍的转业官兵，人生得精明，有把子好力气。他把磨得雪亮的杀猪刀藏在身后，慢悠悠地朝拴在柱子上的大黄牛踱过去，黄牛并没有认为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人会给自己带来杀身横祸，然而当一道白色的闪电画了个弧线刺向了它的庞大身躯，此时黄牛再想挣扎、逃走，已然没有机会了，甚至连眼眶边的浊泪都来不及流淌，就沉重地倒了下去。

 和我们一批到连队的那几位北京女知青都是些概儿不吝的主儿 ，象这杀生的血腥场面还不说躲着点儿，反倒凑上前来问东问西，好不烦人呀！这不，杀牛的老秦师傅正用剔骨刀尖挑着牛睾丸准备过一会儿当下酒菜呐，最“二”的知青小马发问了：“秦师傅，这是牛的什么器官呀？”老秦头也没抬用四川腔答道：“花花——肠子” 。这样的回答当真让小马一头雾水，但也不好继续追问，而我们男知青虽略懂风月之事，但此时岂敢造次，只能抿嘴坏笑不语，一哄作鸟兽散。不多时间我又转回来了，倒不是为了观看那段花花肠子，而是惦记着被随便扔在地上的牛尾巴。我想，既然秦师傅他们顾不上这不入流的牛尾巴，倒不如送给我，拿回宿舍和哥几个美餐一顿。

 我之所以知道牛尾巴是美味，得益于文革初期学校的图书馆被洗劫一空的场景。在红卫兵的斥骂声中，成千上万本书籍被践踏于脚下，图书馆的老师站在一旁无语垂泪。有一本书恰好滚落在我脚边，拿起一看书名：西餐菜谱，随手翻开一页就是咖喱牛尾。我不动声色把书放回，脑子里却记住了烧牛尾这道名菜。

 现在牛尾就摆在我面前，大饱口福的机会到了。我请秦师傅帮我把牛尾上的皮剥了，剁成若干小块，又到附近的老职工家里借了炒勺，直到这时我才想起除了咸盐之外什么作料都没有，“那就清水煮吧！”我身边的李子迫不及待地催促我。多少年后，我在住家附近的前门门框胡同的老字号小吃店《羊头马》品尝风味小吃“白水羊头” ，同桌的老食客介绍说，名躁京城的白水羊头其实就是用清水煮制的，听后我心中暗暗称奇，怎么中华老字号和我们知青的做法如出一辙呀？

 眼见牛尾下了锅，宿舍里的哥儿们都围拢了过来，我连忙说：“别着急，牛尾须要小火慢煮，明天早晨再吃吧” 。时近初冬，我们宿舍已经有了砖砌的取暖炉子，正好用来煮牛尾。临睡前，我望了一眼炒勺，安然入眠。

 第二天清晨，还没彻底从美梦中清醒过来就闻到满屋里都弥散着牛肉的浓香，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快抢啊！晚了可就没了。”话音未落，10来条汉子蜂拥上去，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那只炒勺空荡荡地躺在那里。

      是庸医的错误诊断，改变了阿娣的命运。很喜欢看你的文章，感谢你为我们带来一个个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