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五色土 栏延河水 → [分享]延长插队知青征文遴选稿件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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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哟,离线,有人找我吗?
孙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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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心情 Post By:2010/11/23 9:00:00 [只看该作者]

 

延安插队记实

高世龙

一、起羊粪

陕北羊圈里的羊粪基本是一年一挖,再重新填上新土,称为起羊圈,挖出的粪用于种地时施肥。挖过后需重新填土,并隔一段时间就填上一层土,以使羊粪和土混在一起,羊群践踏后又成了一层硬实的地面。

刚开春,队长派个老乡带着我们四个男生去起羊粪。羊刚出圈我们就进去了,一股很窜鼻的羊粪味呛得我们喘不上气,眼泪哗哗的往下淌。还没干活,人就受不了了,一扔老镢我们跑出来,张大嘴恨不得把新鲜空气都吸到肺里去。

不管怎样终究要干活呀,咬着牙冲进羊圈,拿起老镢玩命的刨。要求我们刨下两尺左右,再把粪担出倒在离羊圈100多米的地方。羊圈里不止味难闻,更可恶的是数不清的跳蚤在你身上叮咬,钻到毛衣毛裤里到处都是,钻心的奇痒,脱了毛衣毛裤又冷,为了能好受点咬咬牙还是脱了,一开始冷的哆嗦干起来就不冷了。

为了能呼吸新鲜空气,我们就轮流挑粪去倒,可是几趟下来发现,正是因为羊圈内外空气的差异极大,人一出来根本就难再进去,所以我们又争着在圈里刨。也真奇怪呆时间长了反到慢慢习惯这呛鼻的味了,也感觉不到跳骚的叮咬了,直到老乡催我们歇歇,我们才恋恋不舍的出来抽支烟休息会。就这样干累了歇会干饿了吃饭,直到天黑了我们才结束了一天的劳动。

晚上我们往炕上一躺就睡着了,可刚一会又被跳蚤咬醒了,躺在炕上听得见跳蚤在炕席上跳得啪啪响,被窝是钻不进去了,在外面又冷,穿上毛衣,毛裤也咬,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又去羊圈了。干了一会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一个同学去甘谷驿邮局给家里发电报,内容是:跳蚤太多无法睡觉速寄敌敌畏。

在羊圈起了十几天粪我们没睡过一个好觉,终于盼来了敌敌畏。我们先把炕席掀起,拿了一瓶全倒在炕上了,又往卫生纸卷上倒了另外一瓶,然后把沾有敌敌畏的纸放在毛衣毛裤里,尽管敌敌畏的气味呛人,可我们这夜睡的好舒服啊,那可真叫一个美呀!

二 、 蒙古大夫

北京有句调侃的俏皮话是“蒙古大夫——恶治”,看似玩笑的话语却浸透着我们知青的血与泪。

我插队在黑家堡公社罗家圪塔大队的李布袋沟,另一队是罗家圪塔,这两个小队竟出了两位蒙古大夫。

69年秋,老天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天放晴后我们吃了顿没簸的面条,决定再好好做顿饭。于是大家有挑水的,有和面的,徐和平和一同学自告奋勇去劈柴。苦于没干柴,他们决定把窑内一个用于当作凳子的大树根劈了当柴烧。两人商量好徐和平喊一,二,三后,撤走扶树根的手,那个同学落斧劈柴。两人准备就续,只听一,二,三,斧落下,没砍着树根却贱起了鲜血,大伙惊呼!再一看徐和平左手捂着右手喊:快拿绷带,再砸一个肥皂盒做夹板用。在他的指挥下我先用绷带把他那露着骨头只连着一点皮的大拇指,捆了几圈后又用夹板固定,待固定后一看,大拇指的方向反了,又急忙拆开重新固定,只见他痛的满头大汗,吃了止痛片后仍疼痛不止,十指连心啊。徐和平担心手指截肢,就一会一下的用针扎,用烟头烫,但总是没有知觉。第二天听老乡说,,有解放军医疗队在我们里面的沟里就赶紧去了,大夫说:你们是北京知青吧,要想保住手就赶快回北京去治。于是做了皮下缝合术及用铁箍固定住手指并把右手吊在了胸前。我们垂头丧气的回来后连忙找队长,卖掉了徐和平的箱子和被子,我们几个掏出了所有的钱给他俩凑够路费回京。半年后,徐和平回到了生产队,右手大拇指再也不能弯曲,带着永久的残疾,继续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我们在受苦歇歇时也学着老乡在地边砍些柴,带回来烧饭用。70年夏的一天,罗家圪塔的三个男生上山受苦就带着镢斧准备砍些柴,谁知地边没有柴。收工后,马玉海扛着镢斧下山,到窑门口一松手镢斧落下,正好落在左小腿腿肚上,他当时就倒下了,鲜血四溅,腿肚子上一个大口子翻着肉。两个同学连忙把他扶到炕上,傅国安拿来缝被子的针和线几下就给缝上了。饭后,北京干部老张到窑洞一看吓了一跳,说:咱们队怎么尽出蒙古大夫,马上送公社卫生所。由于天黑山路无法走,第二天天一亮,就用架子车把马玉海送去公社,又重新缝合治疗,还住了好几天院。

三、担水

陕北的腊月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我们刚去时看什么都好奇,这不,老乡给我们学生娃送水来了,担水用的木桶又成了我们的稀罕物,这个担担那个试试,最后大家决定一块和老乡下山去担水。

一路出溜着来到井边,看老乡熟练的用扁担勾住木桶在井里一晃,就拉上满满的一捅水。我们轮流试了试,结果不是把捅掉进井里,就是自己滑倒(井边都是冰,而我们又都穿塑料底的棉鞋),最后还是老乡打满了两桶水,问我们谁来试试?我们试了试,真沉啊,脚下又滑,谁也不敢担起来。忽然一声我来,只见钟大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昂首走上前蹲下,扁担上肩一声起~,只听扑通一声,水桶没动,大陆却没了踪影。大家惊呼跑到井边一看,大陆正站在井中一脸惊慌失措的往上看呢,大家手忙脚乱的用扁担把他拉了上来,只见他大半身都水淋淋的,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哆哆嗦嗦,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擦干了身子钻进了被窝,一天都没敢出被窝。

                                 四、 陪住

71年夏的一天晚上,我们窑里的付国安忽然肚子疼得他满炕打滚,并吐绿水(胆汁),他断断续续地说,曾得过“胆道蛔虫”病,这会儿蛔虫在胆道里折腾呢,哎呦...疼死我了。大家看着他束手无策,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借了辆架子车拉上付国安就去了公社卫生院,大夫一看病情严重让我们马上去县医院。我们县离公社50里地,而且县里只有一辆救护车,可巧又没在,(当时我们都戏称县上的救护车是思想病人车,经常被借去拉犯人,可能今天又借走了)我顾不上多想拉上付国安就奔了县医院。到了医院我办好了一切手续,服侍付国安住进病房输上了液,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感到又渴又累又饿,对着水龙头狂饮了一通。输了液的付国安疼痛减轻了些,便让我去吃饭,出了医院才想起,除了兜里剩下的1元多钱和一辆架子车外,我是一无所有。到了街上一看,县里唯一的一家饭馆还关了门,没办法只好带着饿了一天的肚子回了医院,坐在木椅子上,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地叫个不停,迷迷糊糊的看着病人过了一夜。

第二天,经过治疗的付国安明显好多了,我俩吃过早点后,把剩下的几毛钱留给他吃中午饭,我决定上街去转转,看能否碰到熟识的知青。我还真有福气,刚到街上就遇到了康家坪的苏志毅,(他是来县上开民办教师会的)我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了,真是天助我也。中午想当然的跟着他去县招待所噌了顿会议饭,又借了几块钱,回到医院把钱统统留给了付国安,又嘱咐了一些话就拉上架子车回生产队了。

在我走前,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个被脱粒机打伤手的北京知青,记不太清他是交口公社还是张家滩公社的,脑子里只有那裹着厚厚绷带浸透着斑斑血迹的手......

在此我向所有在延安插队劳动中受伤或致残的知青朋友们致以最真诚的问侯,衷心祝福他们幸福快乐,身体健康!

                     五、 狼来了

插队的第二年,我们也学会勤俭持家了,养了一只小猪和一条狗。我们几个学生轮流做饭,谁做饭带管喂猪,几个月的光景我们的猪有六十多斤,近一米长了,看着渐渐长大的猪,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今年年底能吃上自己养的猪了......

记得六月的一天下午,那天是知青学习日,我们都在窑里聊天。忽然听见狗在外面狂叫,一会狗不叫了猪又尖声的叫和撞猪圈的声音,片刻就安静下来了,但狗又开始变了声的狂叫。怎么回事?我们坐不住了出来一看,猪没了,大伙都傻眼了。狗就叫着往山上跑,不知谁大叫一声:不好了,狼把猪叼走了,赶紧拿老镢去追呀。于是我们七手八脚,一人抄起一把老镢就追上了山。

一上山就看见狗在窑洞顶上叫,再往上看,只见狼和猪并排地走着,狗看见我们来了就窜着往上追,我们跟着狗就往上跑。这回可明白了什麽叫狗仗人势了,我们跑不动了,狗也不追也不叫了,当我们离狗近了,它就勇敢地叫着往前冲,总是和狼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我们使出全身的力气,总算离狼有三十米远了,这回可知道狼是怎样叼走比它还大的猪了,原来狼咬着猪的耳朵,用狼尾巴抽着猪屁股,猪就哼哼叽叽地老老实实的跟着狼并排走,虽然看起来速度不快,但论上山我们还是甘败下风。狼还挺沉着,也不怕我们,自顾自地叼着猪耳朵,赶着猪大摇大摆地走着,直到我们筋疲力尽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狼和猪。

望着远去的狼和猪,即懊悔又后怕,为什么一开始听见狗叫不出来,猪叫还不出来。追猪时离狼那么近了,狼要是红了眼来咬我们怎么办...唉,啥也不说了,这几个月的辛苦是白费了,等于给狼养了头猪

    70年招工后,71年初知青开始并队,我和徐和平调到了中村生产队。几个月后的一天,李布袋沟的队长捎话给我俩:狼把咱队一圈的羊咬死了,你俩快回来吃肉吧。我俩一听按捺不住高兴的心情啊,可又有肉吃了,买了两盒烟一路小跑着就回李布袋沟了。

进了村一看还真热闹,家家户户都在炖羊肉,肉香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小山村,好象过年似的。到了队长家,他伤心地告诉我们:狼是半夜钻进羊圈的,它把整圈的羊都咬死了,只喝血不吃肉,真是祸害人呀,大伙的财产就这么被糟踏了,唉...100多只死羊只好分给各家剥皮,吃肉。

老乡见我们回来了,盛情的叫去窑里吃肉,我们吃了东家吃西家,吃的我们感觉都顶到嗓子眼了,连话都不敢说了,一张嘴肉就要出来了,赶紧告别了老乡回中村。才出村子我俩就争先恐后的开始哇哇大吐,一打嗝感觉嘴里都是恶臭的气味,走不多远就吐一阵,真是吃饱了撑的难受死了,好不容易才到家,连晚饭都没吃,喝了点水就睡觉了,半夜渴醒了好几回,第二天上工腿都是软的,浑身没劲......

六、捉虱记

72年3月初我去安塞县王窑的红旗水库出民工。到红旗水库后我和十几个老乡挤住在一个窑洞里,因为人多我们住得人挨着人,晩上睡觉我的褥子紧挨着老乡的毛毡。几天后的一个中午,老乡们在暖暖的阳光下脱下棉衣,边聊天边挤着虱子,他们娴熟的动作看得我目瞪口呆。在阳光下我也感到身上似有小虫在爬,奇痒难忍,我也脱下棉衣和秋衣仔细查找,发现有黑的红的小虫在爬,沿着衣服连接处的缝里,圆圆的、白花花的像小米粒大小的东西连成了线,滚成了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身上怎么长了这么多的虱子。我赶紧逮住一只,用手一捻竟然捻不死,我也学着老乡那样用两个大拇指一挤,发出了啪啪的声音,还直冒血。我明白我这儿一身的虱子是跟老乡们挤着睡在一起传来的,从此每次换完衣裤我都拿到灶房用开水烫烫,明知当晩还会爬上虱子,但还是自我安慰以求尽量地减少我身上的虱子吧。

后来出民工的知青渐渐地多了,我们几个知青就搬到一起住了。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躺在炕上正天南地北地聊得起劲,不知谁逮了个虱子,还把虱子放在手电筒上,一开手电窑顶映出一个清晣的放大了的虱子,我们瞪大了眼晴认真地数着虱子的腿。有人突发奇想提议:即然睡不着干脆起来挤虱子吧,大家纷纷响应,一会儿工夫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指甲,大家一下子沉默了,不知是谁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那心情,那滋味,那感觉,难以言表。

虱子从此成了我身上忠实的伴侣,日复一日我与它相伴相随并与它战斗不止。直到三个月后队里来人把我换回。每当回忆插队的那段难忘的年代,我总忘不掉那些虱子形影不离地陪伴我度过在红旗水库的那艰难的三个月

作者简介:高世龙,男,1969年1月24日到延长县黑家堡公社中村插队,1972年12月到汉中工作,1990年回北京,现在北京市环卫集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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