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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生活（二百五十六）

跟在队长王天和的后面，心里面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我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但凭我下乡近两年来对天和队长的了解，对所有的假设又被我一一的推翻。情况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糟。冬日爬山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再加上这片山上本来就没有路，即使有路，也是放羊的人踩出的一条羊肠小道。虽然我脚上的冻疮已有好转，但走这样的羊肠小道还是很费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爬到了山上。还别说，这块山头上还真有二三十亩地，由于多年未被耕种，早已荒芜的不成样子，地面上杂草从生，荆棘长的有一人多高，狂劲的山风吹过，发出了类似于林涛的声音。这是我下乡以来头一次踏上这块土地，面对如此荒芜了多年的土地，在我下乡的这段时间里，即没有听队里的贫下中农提起过，多少年也没有耕种过，这不免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和对此事一探究竟的欲望。我问起了天和队长这块地为什么没有耕种？为什么队里没有人提起过这块地？天和队长听到我的问题后，面部表情严肃了很多，似乎是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回忆和思考之中。他选了一块稍为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折下了一枝荆棘的技条，放到嘴里使劲地咬着，心里面似乎有一种痛苦揮之不去。停了十几分钟，他从嘴里拿出了枝条，上面布满了他的牙印。他语气有些沉重，说话的口气中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他告诉我他刚当队长的那陣，由于年青气盛，不听队里所有人的劝阻，在这块地上种上了粮食，但连种连败，种了三年，绝收了三年，大家三年的辛苦和心血付之东流。他被队里的社员数落了多少年，这块地也成了大家的伤心之地。我这才明白下乡两年来为什么没有人提及这块地的原委。我劝了他几句，告诉他在农村有很多时候种地是听天有命的。天和队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这片荒芜的土地，他给我说，人是要敢于承担和负责任的，农民不易，一年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从地里刨食，到头来刚够个饥饱，大家三年的心血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我是有责任的。人这一生不可能件件亊都做的让自己满意，别人满意，但件件事不能因为别人不可能满意而敷衍了事，任何一件事情都必须用心去做才行，只有这样心里面才可能平安。要说起来我下乡后和天和队长的关系不错，平常也有交流，但只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亊情，今天天和队长在这块荒芜的土地上说出这么深沉和相当有警示作用的活，我的耳边犹如响起了陣陣炸雷，我把天和队长刚才说的话在心中反复回味了几回，这几句话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中。风将天和队长的头发吹得象一面战旗，他的古铜色脸庞在风中给我一种凝重而深隧的韵味，我的心猛然地颤动了几下，似乎从天和队长的话里我感悟到了点什么，但当下我还说不清楚我感悟出的是什么。天和队长从地上坐起来，使劲拍了拍褲子上的尘土，似乎要拍掉心里面的一些东西。他在这块荒芜的地面上走了几个来回，并拔出了一棵荆棘，从坑中挖出了一把土放到鼻子下面深情的闻着，脸上涌出了一种知足和惬意的表情。他把手掌松开，手中的土在风中飘散飞掦着，他的胸膛 在飘漫着的土中大度起伏着，似乎有一股巨大的气流在胸腔中澎涨着。望着飘散远去的土雳，天和队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告诉我，队里要在这块地上种苹果树，我听他一说，一下子惊呆了起来，大家辛苦地种了三年粮，颗粒无收，现在要在这么荒芜的地方种苹果？如果种苹果，社员付出的心血会更多更大，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