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场爱恨交加的婚姻
S君,北京女知青,高高大大的身材,聪明、睿智,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中学毕业于某名校,因牵涉个人隐私,故将真名隐去。
1967年12月,17岁的她,懵懂、狂热且又涉世不深,随着上山下乡的浪潮来到北大荒农场。初到连队的她,无论铲地、扛麻袋样样农活都冲在前头,然时运未到,几年光阴忙碌下来,她依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1976年,她的人生已经跨越了26个春秋,到农场也已经9年,该谈婚论嫁了,又一次的人生抉择摆在了面前。前几年的血气方刚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棱角磨平后她转为务实派了。要说居家过日子,靠谱的还得是本地青年,打柴禾,种自留地,哪个不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她把自己的这些想法归纳为一句话:找男朋友,你图他什么?可谓精辟至极。有这样的理论指引,身边的一位本地青年副连长就走进了她的视野。方方面面的条件都不错,尤其是白净的肤色,清秀的眉目,兼有一手精湛的木工技术,条件几近完美,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结婚、生子。如果不是知青返城的浪潮不期而到,本文就该结束了。
1980年,大返城后的农场的北京知青基本走光了,S君夫妇也辗转办到河北青县,可人地两生,度日维艰,她想到了离婚,虽然家庭和谐,夫妻恩爱,幼子待哺,但大城市的诱惑是不可抗拒的,那里有她的希冀,她的根,灵活的思维方式取代了理性的思考。
最终两个人和平分手,虽然男方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两个孩子一人带一个。
回到大城市后,家里又为S君疏通关系去美国发展,于是她义无返顾,远走他乡。S君到美国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因为她从不和国内任何人联系,包括她的中学同班同学。
如果说男方本来尚存一丝渺茫希望,随着女方的出国就应当是彻底破灭了。从此他精神恍惚,每天恰如梦游一般,确实他太爱S君了,苦苦挣扎几年后,别无选择的他选择了放弃生命……
泪洒相思地,魂归离恨天。
被抛下的孩子年纪幼小,姑姑、姑父收养了他。面对长天黑土,孩子的归宿将在何方?
10年后,姑姑、姑父把拉扯大的孩子辗转送到S君在国内的亲属家。随后,S君把自己的儿子接到了美国。
按照美国的习俗,男孩子年满18岁,就应当自立。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北京知青和农场当地青年养育的儿子,没有成为保卫华夏的卫士,却步入大洋彼岸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行列;在北大荒黑土地降生的他,天就强壮,混迹于白人、黑人的行伍中,摸爬滚打、省吃俭用,几年下来竟然也积蓄了不少绿花花的美刀票子。抚今追昔,生在中国,成长在他乡的孩子,并没有忘记知恩图报的祖训。他把自己服兵役获取的津贴寄给了远在农场的姑姑、姑父。一家人惊喜、慨叹之余,经过几轮家庭会议磋商他们决定用这笔大钱投资房地产,当然不是在农场,农场的房子稀烂贱,不买也罢。他们在哈尔滨购置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举家迁徙。
品味S君走过的人生道路,不仅有狂热、率真,也有迷惘、困顿,这真是一曲爱恨情愁、悲喜交加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