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五色土 栏延河水 → 【陕北插队故事】— 北京知青郭文敏文集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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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陕北插队故事】— 北京知青郭文敏文集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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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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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25)

知青组长买粮记

2011-11-29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知青组长.jpg:

(左一就是知青组长李岳恒)

    我们第一年的口粮是由上级拨给的,需要到县里去买。县城离我们生产队有四十五里地,要翻两座大山,两山之间还有二十里的沟路,沟里都是高低不平的石板小路,碎石很多,特别难走。

    临到县城还要淌水过延河。买一次粮食来回九十里路,就算顺利路上也需九个小时,况且还有买粮、吃饭、休息的时间呢,因此买一次粮食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

    每次买粮食还需要提前一天向副队长姚贵万申请派一头驴,因我们五人一月的粮食就贰佰斤,还要买菜,那么远、人是背不回来的,每次还得头天向队长刘原明领取买粮的钱(安家费在正队长手里),打下欠条,回来再报销。

    当时队里只有四头驴。只有一头叫驴比较能干。个头较高,走起来也快。

    自从上次县里干部来过后,我们找副队长借驴还挺顺利的。

    有一次,李岳恒去县城买粮食,副队长姚贵万把那头叫驴派给了他。

    他天不亮就拿着一堆粮食口袋吆着驴上路了,为的是早去早回。

    前两次买粮。我们晚上收工回来,他就到家了,但那天天黑了还不见他和驴的影子,吃晚饭,大家都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在我们窑洞接着等他。

    大家的话越来越少,空气中凝聚着不安,我们轮流到院子里张望,盼望能听到或看到他们,也不知是否路上发生什么事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都特别着急,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还没见他回来。

    杨林说:“你俩女生先睡觉吧。明天还得出工呢,我和陆民回窑等他。”

    陆民说:“也许县城粮食脱销,他住在县城等粮呢。”

    秀琴说:“但愿如此吧,那是最好的结果。”

    我说:“他不会路上遇到狼吧。有天晚上我听见狼叫了,还是找队里派人找找吧?”

一个男生说:“这么晚了,怎么找?别瞎想,不会有事的。你俩先睡觉吧,明天天亮了再说。”

    那天晚上,我和秀琴怎么也睡不踏实,猜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事。

    朦胧中我好像听见李岳恒在说话,于是推了秀琴一把,说:“你听。他回来了。”

    秀琴说:“我也听见了,迷迷糊糊还以为在做梦呢。”

    因为驴圈就挨着我们窑,听见他把毛驴交给喉唠时说了几句话。

    我和秀琴没出去,因为我们都脱衣躺下了,起来不方便。

    我在窑里问他:“李岳恒,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他说:“没事,你们睡吧,我把粮食和菜放我们男生窑洞里了”

    杨秀琴说;“我们都快急死了,怎么回事呀?”

    他回答:“明天再说吧。”我俩这才放心睡了。

    第二天我和秀琴做好早饭去喊他们男生吃饭,只见李岳恒一瘸一拐地从窑里出来,十分疲惫的样子。我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昨天他买粮到底碰到什么事了。

    他向我们叙述了他前一天的惊险经历;“我昨天顺顺当当翻过两座大山走了四十多里路,中午时分赶到县城,正好赶上粮站里来了麦子和加工好的玉米面。

    (而在以前我们去买粮食却很难买到麦子,经常被告知“没有货了”。只能买回糜子、谷子、玉米这样的原粮。)

    我兴冲冲把按比例买好麦子和玉米面等粮食,一袋袋放到驴背上,在县城吃罢饭,又买了些菜,高高兴兴地吆着驴往回赶。没想到刚走到延河中间,驴的一个前蹄踩到水里一块儿斜着的石板上,被石头上的青苔一滑,突然卧倒在河中心。粮食也掉到了水里。

    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头驴救起来,毕竟这是队里最能干活的一头驴呀,附近一个老乡看到了,喊了一声:‘不好了,知青的毛驴子卧哈了,大家快来动手帮个忙呀!’

    一时间,岸上跑来不少乡亲,跳到延河里,有的拽驴尾巴,有的抱住驴腿、往起抬驴,还有的赶紧捞粮食,人多力量大,连拉带拖,总算把驴从河中心拽了起来,幸好驴没太伤着,老乡们还帮忙把把驴牵上岸,把粮食也抬上岸,放到驴背上。

    可我的两鞋掉到河水冲走了。老乡们和我一起在水里摸了半天就找到一只,我当时看到只剩一只所以不想要了,一位老乡劝我说:‘穿一只总比不穿强,穿上吧,免得扎脚。’我就穿着一只鞋,光着一只脚往回走。

    我太感谢那些老乡了,让他们赶紧回家换湿衣服。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那些乡亲还不放心地站在那里望着我呢,我感动地不住地对站在岸边,帮助过我的乡亲们挥手,嘴里连连喊着谢谢!谢谢!

    那驴的腿可能抻了一下,走路有点瘸,还驮着贰佰多斤粮和菜呢,因此走的很慢,翻过一座山时天就黑了,那二十多里的石板路,把我那只光着的脚磨出许多大泡,后来有的泡磨破了,挺疼地。幸好听了那个老乡的、没扔那只鞋,不然,两只脚都磨出泡,就更受罪了。所以我回来路上一瘸一拐走得很慢---。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我把粮食都弄湿了,吃完饭,赶紧倒出来晒吧,给大家找活了。”

    虽然他说的好象挺轻松,但我听了,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眼前出现了他那兮巟的样子:浑身湿淋淋的,吆着湿嗒嗒的瘸驴,驮着滴着水的粮食桩子,穿着一只湿透的鞋子,光着一只脚独自走在黑暗、寂静、寒冷的山路上的样子。

    我的眼睛湿润了,延河就在县城边上,他那个样子,还要赶四十五里的山路才能回来。

    多好的老区人民呀,在知青遇到困难时,主动、热情抢着帮忙,河水湿透衣服都不顾及,充分体现了他们那种朴实、热情的真性情。我越发感到来延安插队是来对了。

    李岳恒是家里的独生子,他妈妈生他之前生了几个兄弟姐妹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他的父亲是个高级工程师,家里生活条件很好,所以他的父母对他备加疼爱。

    (后来探家时,我和杨秀琴有一次到他家,他妈妈做好一锅饭,先给李岳恒盛好一碗,把菜摆好,就坐在他对面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那种眼神,是欣赏、是享受、是满足---。他多次要求妈妈和他一起吃,妈妈只是摇头,一动也不肯动。他家碗很小,李岳恒吃完一碗妈妈就赶紧再给他盛一碗,等他吃饱了,妈妈才开始吃。这件事至今秀琴也还清楚地记着)

    妈妈要是知到了他这次的遭遇,该有多么地心疼可想而知。这件事让我们每个人都感触多多。只有十八岁的他,怀着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的雄心壮志来到这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远离亲人,身在异乡,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儿独生子的痕迹,他凭着自己身材高大,重活、累活抢着干,谦虚谨慎,办事有主见,组织能力强,工作很细心,还很会关心人。所以他当我们的知青组长非常称职。

    记得那顿早饭后,李岳恒招呼我们每个人都把从家里带的塑料布拿出来铺在柴禾上,把面粉和粮食都摊在塑料布上晒,好在那种羊毛桩子粮食口袋比较厚,带油性可能防点儿水,玉米面湿的还不算很厉害。

    那几天,天空也很作美,没有风、太阳光很强烈,连晒两天之后,我们终于用这来之不易、蘸着延河水的麦子磨成面粉,蒸出了白生生、热腾腾的大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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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26)

队长贪污安家费

2011-12-1

    我们队的男生个个办事都特别认真和细心。

    李岳恒更是每次买东西回来都认真登记,有我们知青自己的一本帐。

    他发现每次买东西回来报销,正队长刘原明收下单据,还给他借条就让他走,从不当面登帐或让他看帐,问队长还剩多少钱,得到的回答总是支支吾吾。这引起他的怀疑,因此他记账记得更细了。

    一次吃饭时李岳恒和我们几人提到此事,我们也都觉得不正常、有问题。

    终于有一次,队长说出账上的余额和李岳恒登记的帐款余额相差近五十元,那可是我们五人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于是我们几个商量后感觉事态严重,觉得有必要马上认真对账,不然,今后的生活费没有了怎么买粮食和菜。

    李岳恒找到大队书记李树昇反应了情况。

    李树昇开始还不相信刘原明管账会有问题,说他是共产党员,让我们不要乱猜疑,最后我们一再坚持,他才找到副队长姚贵万说了我们的怀疑。

    他俩找来刘原明让他把账本和钱拿出来与我们知青自己记的帐对一下,开始刘原明坚决不肯拿,这充分暴露出帐确实有问题,后来我们说要报上级查,他才不得已红着脸很不情愿地交出来账本。

    结果发现每张单据都被篡改过,改的最少的一张单据,我记得是一元一角的后边只加了一分。这真是太可悲了。

    我们说这件事该交上级处理,大队书记和姚贵万都说还是自己解决吧。

    姚贵万上次领教了县干部的那份严厉,也明白这件事比他派驴的事要大得多,这里有经济问题,搞不好在严打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抓典型的运动中,真的要蹲县大狱呢。开出党籍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毕竟他们两家近邻一起生活许多年了,所以他提出:“让刘原明想办法尽快还上这笔钱,答应以后的帐要一笔笔当知青面算清。”

    村党支部书记李树昇也说:“这件事就不要再声张了吧,把他真的关进去对大家都没啥好处,正队长还有个瘸子弟弟和年老的老父亲,两个光棍将来还得他养呢,他的两个孩子还小,婆姨还有孕在身,真的抓起来,一家老小怎么办?就让他想办法尽快把钱还上吧,北京娃们抬抬手,让他一码吧!”

    我们听他们说的也挺可怜,所以就答应按他们的意见办了。

    最后书记决定撤销刘原明的正队长,把他改为副队长,姚贵万提升为正队长。这件事就算了了。

    我们知青也就没再追究,这充分体现了我们队知青的宽容与大度。

    刘原明的老父亲是个江湖游医,当时还是有点儿钱的,后来听说老父亲把他臭骂一顿,替他还上了那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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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27)

分吃一个野鸡蛋

2011-12-7

春耕(一)学农活

    春天来了,队里开始春耕生产,我们开始把捣碎的粪肥运上山,近处的,人挑担子运送,远处的,把粪装在羊毛口袋子里,用驴驮着往山上运。队里肥料很少,只能靠驴圈、牛圈、羊圈的粪。种麦子时,把种子和粪掺一起,在田间分着堆成一堆一堆的。播种时四人一小组。第一个人牵着牛在前头走,掌握方向和垅之间的距离。

    牵牛的活比较清闲,一般照顾年龄大的,体力稍差的人来做。第二个人紧随其后,扶着犁,犁出一道道沟。扶犁是需要有技巧和力量的,一般都是壮劳力的活,那犁很沉重,要犁的直,犁的深,间距还必须掌握好。

    刚开始我们知青连犁把子都掌握不住,东倒西歪地,深浅不一,还不出几步就倒地了。累得满头大汗。

    陆民是男生里第一个学会的,紧接着李岳恒和杨林也学会了。

    第三个人,脖子上挂一个细长细长的笸箩到胸前,就想文革走资派游街的大牌子那样挂着,跪在地上把掺好粪土的种子搂到笸箩里,再站起来一把一把两手交替着播撒。粪土很沉很沉,撒完再跪下去装,是个很脏很累的活。第四个人自己单赶着另一头牛。一只手挥舞长鞭,另一只手抓住牛肩膀上的两根缰绳,双脚踏在牛拉着的、酸枣枝子编制的长耱子上、吆喝着牛把地耱平。

    这绝对是个熟练的技术活,因为犁出的土一垅一垅的坑坑洼洼很不平,你必须岔开两腿稳稳地站在耱子上,队里往往选择身体较重的年轻人,容易压住耱子,反应要快,脚下要有根,随着起伏前进,就象站在有波浪的甲板上,你必须要掌握住平衡,脚跟必须得站稳,否则就会从耱子上掉下来。就象我们学担水一样,得会用巧劲儿。

    刚开始我队男生一上去,没走几米就掉下来了,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终于个个都掌握了这门技术。

    当地老乡都是一边吆喝着驴耱地,一边唱着自己编的山歌,他们说这样牛就不会犯困、打盹。就会有精神。三个男生平时都不爱唱歌,大队活动从不出节目,但耱地的时候嘴里也哼着小曲,他们深有感触地说:确实如果不唱歌,牛干活就显得没力气,一唱歌它们才兴奋。

    种玉米是女人们的活。通常也是四人一组。第一个人拿镐头刨出间距合理的一个个小窝窝,第二个人挎着篮子撒种子。第三个挎着装粪的筐子一把一把地撒粪。第四个人把撒好种子和粪的坑坑检查一遍,不到位的找找齐,然后用脚把坑添平。

    有一次,陆卫民上山耕地,捡回一个野鸡蛋,我们看见特别高兴,做饭时用这个小鸡蛋做了一大碗的鸡蛋汤。汤上桌后,我们五人人手一个饭勺,围着鸡蛋汤左看右看,看了老半天,谁都不好意思先下勺。最后,一个男生高喊了一声:“一、二、三、抢!”我们一起举起各自早已准备好的饭勺,共同刮分了这碗实际上清如白水、只有点儿盐、连油花花和味精都没有的鸡蛋汤。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学耕地.jpg:

(照片来自网络-知青学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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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28)

蒸锅水的转变

2011-12-13

春耕故事(二)(送饭、喝蒸锅水、吃小蒜、田间洗手)

    第一年春耕的时候,我和秀琴是和女子队干的送粪和种玉米的活。之前我俩可以一起提前一小时回窑做饭。但那时队里农活正忙,我俩烧火做饭也熟练了,所以队长只允许我俩回去一人,另一人留下继续和剩下的女子一起干活。

    春耕时一般都在山上吃饭,每次派一个人回村把各家各户的饭和开水收集起来送到山上。他们管送饭的称为要饭的。要饭的挑一副担子,一头挑着筐,另一头挑着水桶。每次提前回去做饭的那人到家都要紧忙活,又要烧火、烧开水,还要和面、使碱、铺屉布、把面蒸进锅。

    陕北的小柴禾不耐烧,不停地要往灶里添,忙了灶火忙锅台,旁边放一盆水,添完柴要洗洗手,非常紧张,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发糕蒸到锅里,水开了还得四十分钟才能熟呢,熟了拿出来晾一下,不烫手了,才能托到手里用做针线活的线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要饭的往往还不到一小时时间就在村口喊了。催的人心发慌。

    没有表,做饭的和要饭的都是估计时间。我们知青还好有个闹钟,大部分老乡家里都没有表。男人抽烟袋计时间,女人根据太阳的移动来估算。只要听到:“要饭了--、要饭了---。”我们就要把做好的发糕或者窝头用屉布包好,一只手拿着干粮包,另一只手端着盛满开水的瓢一路小跑奔下坡去,尽管努力保持平衡,水还是一边跑,一边往外溅,跑到山下,水能漏掉三分之一,到了要饭人的面前,把屉布包放到筐里,把水倒在水桶里。

    送饭的都不愿意等,越快越好,因为怕送到山上饭和水凉了。队里婆姨动作慢的,还有回家得奶孩子、喂猪的,饭送晚了,每次都要挨数落:“谁娶你这个懒怂婆姨,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半天在窑里忙剩呢,哈(下)牛犊子呢?生娃都早该哈哈了,连个糰子(陕北管发糕叫糰子)都蒸不熟,还要你做剩呢。下回可不等了,你个自送咯得了。”

    真有被催的送到地头是半熟的发糕,还粘着呢,这时大家就会和接到饭的人开玩笑:“要这笨婆姨的做剩,休了算了,连个糰子都蒸不熟。”

    陕北人可轻易不敢休婆姨,辛辛苦苦劳动一年的壮劳力,一天假不请,赶上好年景,才能分四十来元钱,娶个婆姨要四、五百元呢,娶到家不容易,我们村里个个对婆姨好着呢。没一个离婚的。

    不熟的发糕就只好去找些柴,烧成炭火烤熟了再吃,那就费时间了,水也凉了,往往很是沮丧,不如和大家一起早吃饭热闹。一开始,婆姨们往桶里倒的都是蒸锅水,黄黄的、浑浊的、和剩茶水一个颜色,味道很不好喝。

    我们知青每次送的开水都是单烧的,可送饭只有一只桶,各家水都倒在一起不喝也得喝,春耕时天刚蒙蒙亮就上山了,有时两顿饭都在山上吃,干一上午活、浑身是汗,早就盼着水呢,也就顾不得那些了。照样喝了。但后来我们还是一再和她们讲:喝蒸锅水对身体不好,有的人家就一口锅,不能同时烧,有的婆姨当时答应了,过后还照样送。

    轮到我做饭,送饭比较快,就早早到那里监督,看见蒸锅水不让往里倒,但送饭的不干了,怕水不够喝。还振振有词地说:“俺们祖祖辈辈上山干活喝的都是这蒸锅水,也没见喝死人的,没事的。”

    李树明家住在沟里,不用下坡,和送饭的离得最近,他婆姨接受新鲜事物快,做饭也麻利,人也很大方、很热情,后来就每次主动早早多送点儿单烧的开水(会费柴禾的,人家不计较)。桶里的水慢慢变清亮了。

    送饭的把饭收齐,就挑着担子一溜小跑奔向干活地点。

    我们那时最盼望听到:“饭来了—,”的吆喝声。每天早就饿得头晕眼花、累得浑身象散了架一样,吃饭也意味着不光可以添添肚子,也可以歇会儿了。

    饭筐摆到地头,送的饭都差不多,基本都是玉米面或糜子面的发糕。但每人都基本认得自己家的屉布,偶尔也有错的时候。吃完回到家婆姨看到屉布才露馅。

    拿到自己的饭,老乡都是拍拍刚刚抓粪的手就开始吃,我们知青讲点儿卫生,先噙一大口水,一点儿一点儿吐到手心里、把手上的土洗掉才开吃。

    我们的饭是最差的,老乡的饭里包有咸菜、大葱、蒜、酸菜,我们那时经常就有盐。有些老乡们知道我们缺菜吃,经常有意让家里多带些分给我们。

    后来老乡教我们到地里找、被他们称为小蒜的野菜、挖来就着干粮吃,那小蒜是每年春天最早从地里冒出来的一种野菜,根圆圆的,象个小蒜头,叶子长长地、扁扁的,根和叶都能吃,吃到嘴里那味道又象蒜又象葱,有点儿甜甜的、辣辣的、挺好吃的。当地人称:“二、八月小蒜,香死老汉。”

    小蒜从春到秋都有,但夏天的小蒜老乡称臭,说不能吃。是有股臭葱味道,但我们在没菜的情况下,只要能找到,不管它几月的都吃了,生吃、炒菜吃、包菜团子都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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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29)

与老鹰争夺野兔

2011-12-13

春耕故事(三)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知青组长.jpg:

左一《知青组长买粮记》的李岳恒;陆民(左二)与老鹰争夺野兔;左三和我PK擀面条的杨林。

 

    春耕的时候,我们都带着镢头,休息时砍些柴带回来晾上,因为不能等柴烧完了再去砍,春天的湿柴不好点燃,必须晒干了才好烧。

    有一天,陆民和一组村民到离村较远的一座山上耕地,那里的柴较多,干活休息时他选择了一个山坳去砍柴。突然间,他看见一只老鹰叼着一只硕大的野兔正在低空吃力的飞行。他连忙提着老镢追了上去,先是把老镢轮出去砍,但慌乱之中没有砍到,于是他捡起老镢,甩开两腿去追赶那只老鹰,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老鹰飞累了,停到一块空地上,放下兔子想休息片刻,陆民捡起土块扔过去,鹰没被击到,却差点击中那只兔子,吓得老鹰赶紧叼起兔子接着飞。

    陆民不顾饥肠辘辘、奋力奔跑,满山遍野追赶那只鹰,老镢、土块不停地扔,不给老鹰喘息的机会,树枝刮破了棉袄,划伤了手和脸的皮肤,也全然不顾,一连追出两个山头。

    不知是那只老鹰年龄大体力不支还是兔子太大叼不动,一直低空飞,速度也不快,陆民扔出的一个土块从鹰的头前方落下,险些打到它的头,鹰一惊,松了嘴,兔子掉到山坡上的灌木丛中,距离陆民不远,陆民一边大声喊叫吓唬那只鹰,一边拼劲最后的力量,顺着羊肠小路百米冲刺般冲向那只兔子的地点,鹰可能从没碰上这么勇猛的人,害怕地飞走了。

    陆民在灌木丛中捡起那只兔子得意地看了看,足有五、六斤重,他走了几步,仍旧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于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想歇一会儿。他找了个向阳的山坡,把兔子放在身边,脱掉棉袄铺在地上,躺在上边,尽情享受着太阳的温暖,闭上眼睛,想想晚上知青灶就能吃到的兔子肉和大家可能出现的喜悦,他满足地笑了。

    猛然间,静静的山上,他感到耳边怎么传来风声,睁眼一看,原来那只老鹰飞回来了,没等他缓过神来,鹰就突然叼起他身边的兔子飞向空中,陆民一骨碌爬起来继续追赶,一场争夺战再次展开。

    陆民已经歇了一会儿了,所以又恢复了一些体力。老鹰这次也学精了,尽量奋力往高空飞。陆民也有了经验,丢掉那好几斤重的老镢,甩掉棉袄,轻松多了,抓了一堆土块抱在怀里去追赶那只鹰。当又一次老鹰累得停下休息的时候,陆民一连几个土块飞过去,最终可能老天也被他的勇猛感动了,一个土块打中鹰的尾巴,老鹰吓得丢下兔子飞走了,陆民终于从鹰嘴里又夺回了那只兔子。

    当他找回老镢,捡回棉袄,举着兔子满头大汗、得意洋洋地回到地头的时候,老乡们都非常惊讶,当初有的老乡劝他:“别追了,人跑不过鹰的翅膀。追也是瞎费体力—。”

    但我们知青在那饥饿难耐的日子,好久没开荤了。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岂能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那天当陆民用老镢挂着那只来之不易的野兔回到村里子时,那一脸兴奋的表情就像是凯旋归来的猎手,好几个孩子在村口看见后簇拥着他回到我们的院子里,我们几个干活都比他近,早回到窑里了。

    而当我们看到他第一眼那份惊喜更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一个个尖叫:“兔子!”朝着他,或者确切说是朝那只兔子扑了上去,恨不得一口就把兔子吃到嘴里。平时不爱讲话的陆民,那天显得异常兴奋,话也多了。

    他自豪地对我们说:“眼看着到手的肉,哪能叫它飞了,是鹰最后耗不过我的体力了,乖乖扔下兔子飞走了,其实我也精疲力尽了,但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肯放弃。回到地头干活的时候,我生怕老鹰再来抢那只兔子,也怕被别的动物叼走了,所以用绳子把它捆到小树上,拿棉袄盖住他,一下午都没安心犁地,不时张望周围的动静,---。”

    看着他被树枝刮得开了花的棉袄和手上、脸上的伤痕,我们都非常感动。杨林把兔子用称一称,好家伙,五斤八两,看来那只鹰也确实被陆民追的实在叼不动了,不然老鹰是不肯轻易撒嘴的。

    几个男生把兔子扒了皮,开了膛,切成块。我和秀琴早就把小锅烧开了水等着呢,兔肉炖进小锅,大锅里的小米饭也同时蒸上了。我们用这来之不易的猎物炖了一锅很鲜美的、香喷喷兔肉。

    那顿饭吃的比平时都晚,肉炖在锅里时,香味就早已溢满整个窑洞,我们个个垂涎欲滴,但好饭不嫌晚啊!终于开荤了,这一次我们没有了上次的犹豫、矜持和谦让,争先恐后瓜分了那锅兔肉,分享了这顿美餐,终于吃上了梦寐已久的一顿饱饭。

    我想:这顿饭我们几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前年,我在《人与自然》节目里看到一对老鹰两年间共同哺育它们后代的艰辛历程,非常地感动。当时突然想到当年陆民追的那只鹰一直叼着兔子飞,没准也是回去喂它的宝宝,我们从它嘴里抢食,有点儿残忍了吧。哈哈!不过我们那时饿得也很惨呀,糠都吃了,还要干繁重的体力活,没有办法,实在是对不起那只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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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30)

黄猫变成黑猫

2011-12-14 

春耕(四)

    自从那只兔子吃完后,又过了一段没油没菜饥饿难耐的日子,一场春雨后,树丛中的地上看见象木耳一样的东西,当地老乡称为地耳,比木耳小,而且薄,颜色有点儿象海带,老乡说可以吃,我们就休息时捡了些回来,用水烫一下,拌点盐,有点腥腥的海带的味道,当时觉得很好吃。但吃多了还拉肚子。

    那时什么都敢吃,田边的野花揪下来就往嘴里填,地里挖出来的根茎有点儿象麦冬的样子,颜色是土黄的,当时搓搓上边的土放到嘴里嚼着面面的象熟白薯的味道,也觉得挺好吃,直到现在都不知那叫啥东西。

    到垣上耕地,要把牛赶上山,山路很窄,牛的腿细身子重,尤其下山的时候,干了一整天的活,人也乏了,牛也累了,稍不精心,牛一旦摔倒就很危险。

    耕牛也和前边提到的毛驴子一样,有的年龄正当年身体强壮,干活又快又好,人牛配合得当,队长分配的活顺顺利利就干完了,那样的话太阳还老高老高,赶牛人就会得意地哼唱的小曲顺利下山、早早就回到村子给饲养员交牛去了。

    但有的老牛年老体衰,也是和那老毛驴一样,打都不肯走,赶上那样的牛干活能急死、气死个人。天黑都收不了工。赶牛人经常是顶着星星、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地回到村里,回窑吃饭都不痛快。

    记得六九年春耕快结束的时候,有一天,队里有一头牛就在收工回来的路上从坡上摔下来,当场就发现腿已经摔断了,口鼻还出了血,内脏可能也受了伤,由于牛体积太大,路又很难走,也不能医治,没办法运回队里,队干部商量决定:把牛就地杀了给全村百姓按户分肉吃。当我们听到消息,想到有肉吃了非常兴奋,兴冲冲端起盆就往山上跑。自从离开北京,还从没吃过牛肉,猪肉、羊肉也还是过年时吃的,我们早就馋肉馋得快疯了。

    那天到了地头以后,我们才发现队干部们和几个乡亲正蹲在牛的周围掉眼泪,得知这是全队干活最快的一头耕牛,我们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一刻刚刚意识到杀这头牛是全队的一个损失。

    那天我们分到了一大盆牛肉,还没有来得及商量怎么吃,队里就接到通知:全体社员全都去瓦石头大队开会。我们只好把那盆牛肉放到我们窑洞靠里边的地下,上边扣了一个盆,秀琴把她箱子上的锁拿下来锁到门上,我们五个人急急忙忙全都赶往三里多地外的大队去开会。

    那个会什么内容,队长讲的啥都吸引不了我,心里只想着开完会回去后,那牛肉怎么做,煮着吃还是蒸包子吃?

    我和秀琴头天刚捡了不少地耳,不知用它蒸包子是否好吃,反正好久吃不着肉了,又是刚宰的鲜牛肉,肯定怎么做都好吃,想着那满窑飘香的牛肉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一心只盼着会开短一点,我们好快点儿回去做肉吃。我想他们几个肯定心情和我一样地迫切。

    会刚开到一半的时候,南沟村里一个小孩子慌慌张张跑来找到我和秀琴说:“你们窑洞里有七、八只猫打得嗷嗷叫,快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吧。”三个男生也听到了,我们全都急了,不用分析,全都立刻明白那分明是猫在抢吃我们的牛肉。刷地一下我们南沟村的五名知青全都站了起来,争着和队长请假要回南沟村。

    大队长李自清说:“杨林一人回去处理就够了,不就是猫吗,没啥大不了的,一人对付足可以了,其他人坐下继续开会吧。”秀琴赶紧把门钥匙交给杨林,他接过钥匙撒开腿就往回村路上跑去了,而我们剩下的四个人,人虽然在会场,心早已飞回窑洞。根本听不进会的内容。

好容易盼到散会,我们四人就急急忙忙往回跑。

    回到村里,杨林提着一只黄猫告诉我们:“刚才我回来时有七、八只猫在抢吃我们的牛肉,那肉都撕碎了,一只猫叼一块儿,把肉叼得满地满院子都是,房东的狗还从猫嘴里抢到一大块肉吃呢。窑洞门旁边接近地面那儿有个洞,我眼看着猫从那里钻出去跑了,肯定也是从那里钻进来的。我开门后只抓获一只,其它都跑了。”

    我和秀琴一听这个气呀,后悔呀,当初一直闹不清那个洞是干什么用的,原来是猫洞呀,早知把它堵死了也不至于有今天。

    我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狠不得一下子把那只猫打死,三个男生平时都文质彬彬的,说话都不大声。这次是真气急了,堵住猫洞,插上门,他们轮流拿棍棒追打那只猫,打得猫嗷嗷直叫,可能他们几个也下手不狠,打了一会儿,猫也没见怎样。

    一个男生又跳到到炕头上往地上摔,看他用的力气好像不小,秀琴吓得捂住眼不敢看了,可是我发现,猫在落地那一霎那,很会自我保护,尾巴伸开能保持平衡,厚厚的脚垫很富有弹性,被摔得并不显得那么惨,和他使出的劲不成正比,根本摔不坏它。

    三个男生累得气喘嘘嘘,听着猫吓得发出的哀嚎声,我和秀琴由一开始的气愤转变成怜悯,高喊;“别打了!别打了!!”不知谁出得点子说;“把它扔进灶里烧死得了!”

    几个男生真是快气疯了,一致同意,我俩拦也拦不住。于是他们真的把猫扔进了灶里,又点了一把火。火光中,只听见猫嗷嗷地惨叫声,过了一会儿变得毫无声息了。

    男生又继续往灶里不停地添柴草,直到估计它可能被烧死了才住手。杨林拿着棍棒在灶里寻找被烧死的猫,却什么也没找到,正在琢磨怎么回事,外边却传来猫凄惨的叫声。

我打开窑洞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陕北的娃娃脱了棉袄就穿单衣,那时正值春天,早上冷,中午就热了,许多娃娃站成一排,高矮不齐,敞开着的棉袄,露着肚皮,有的鼻子下还淌着黄黄的大鼻涕,个个都张大嘴,正在朝着我们窑洞顶上同一方位观望。

    我顺着他们的眼神抬头一望,只见在我们窑顶烟囱口处,一只浑身沾满黑烟灰的猫正趴在烟雾中嗷嗷哀嚎,原本一只黄猫这时候却变成了一只黑猫,我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那只猫没被烧死。

    我一边笑一边喊:“快出来看呀,黄猫变成黑猫了!”

    老乡说:猫七、狗八,意思是说:猫有七条命,狗有八条命。看来真不假。

他们几个人闻声全都跑出来了,当看见那些娃娃的样子和表情,再顺着娃娃的眼光和我手指的方向一看,那只变了色的猫让他们瞬间改变了愤怒情绪,不由得开怀大笑。直笑得滴出了泪花花。

    刚才楞楞的那排娃娃,可能是早已在窑外听到我们打猫吓傻了,其实他们原本没看到我们抓住的是黄猫,并不知我们为何而笑,但这一刻也被笑声感染了,一起跟着笑起来,憨憨淳朴的样子很可爱。

    那一刻,满院子充满了笑声,笑声回荡在大山中,我们的满腔怒火变得烟消云散,一时间又都可怜起那只猫了。

    从灶火口到长长的炕洞,然后再拐过去到窑顶,那么长的距离,烟囱那么高,里面光秃秃、黑乎乎、布满厚厚的黑烟灰,而且当时灶里正烧着柴,烟囱中还充满浓浓的、炽热的烟雾,它怎么爬上去的呀,看来也是被火燎得逼急了,否则绝爬不上去。

    一个男生抄起一个小土块朝猫砍去,嘴里喊着:“还不快跑,一会儿熏死你得了,”猫被哄离开了那个火热的还在冒烟的烟囱口。

    虽说我们的牛肉被猫咬得七零八散,是猫吃剩下的肉,但那是我们自过年以来第一次分到的肉,而且当时连饭都吃不饱,所以绝舍不得丢掉,我们用它包了一顿地耳馅的包子,依旧吃得很香。

    唉,真可惜呀,我们村那时连我们知青才十三户,所以每户分到不少斤肉,我们本来能吃上好几顿的牛肉,结果一多半都便宜了这群猫和郭大娘家养的大黄狗了。

    过后,郭大娘告诉我们,窑洞后边正中间顶上吊着的那个木头钩子就是挂东西的,以后吃的东西怕猫和耗子咬,就装在筐子里吊起来就行了,我们这才恍然大悟,以前一直不知道那个绳子吊着的木钩是做什么用的。

    (后来用那钩子挂过放肉的筐子,我看见猫依然能从炕上跳进去。)

    那只猫只是燎了一点儿毛,并没受多大伤,后来我们在南沟的那段日子它一直活得好好的。

    (我记得九八年十月三日在叔洲家聚会时,在饭桌上我让陆民、杨林看我这篇底稿,当时他俩哈哈大笑,说他们都还记得这事,把旁边吃饭的大队知青们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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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31)

分到自留地,动手盖茅厕

2011-12-20 

    春耕结束后,老乡们都开始忙自己家的自留地,我们队男生就追着队长也要自留地。

    开始队长不愿意给,说:“等明年你们把农活全都学会再说,你们娃娃家连自己的茅厕都没有,哪里来肥料,也不会种菜,干一天活还嫌累呢,哪有时间伺候自留地,回头把好地都糟践了。”(自留地都是村子附近的沟底,比较肥)。

    但我队三个男生整天无论出工在地头还是收工回来都追着他磨嘴皮,说我们已是村里一户了,应该和老乡同等待遇,我们也要种自己的菜吃,并表示我们不懂会虚心请教、边干边学,能吃苦,肥料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后来队长耐不住他们轮番攻击,终于答应了,而且是把村头最好的一块儿地分给了我们。

    这块地紧邻全村唯一的那个泉眼,浇水非常方便,而且站在我们院子边边上就能看到,一旦有牲口或娃娃糟践一眼就能瞭见。

    记得分到地的当天,我们几个兴奋极了,立即拿着铁锨去松土,因为是熟地,去年是队里的玉米地,土壤很松,很好打理。

    后来我们用这块地种上了玉米和菜。李岳恒特意让家里寄来豆角、茄子、西红柿等菜种子。

    自留地都是用自家厕所和猪圈的肥料。而我们俩女生一直都用的是房东的厕所,三个男生用的是谁家的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坡上爱爱家的,以前也没养猪,所以没有肥料来源。

    为了今后不饿肚子,我们决定种好自留地,自己动手盖厕所,并决定养一只小猪。

    我们选择在离窑洞不远的地方盖了两个分男女的厠所,只隔一个土墙,男生从他们窑洞出来正好进右侧男厕所,我们从院子过去进左侧女厕所。

    但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在学校时他们三个男生是初中二年级的,我们俩女生是初中一年级的,赶上这两个年级都是男女分班,所以一直比较封建,如果同时在路上碰到面还是不好意思,于是每次上厕所都是离老远就开始假装咳嗽,里边的人听见也回应两声干咳,就赶紧避开了,就那样每次回来还觉得很尴尬,半天不敢再去。后来直后悔俩厕所没分远一点。

    有了茅厕,自留地就有了肥料来源。后来我们每次借房东的粪勺子和粪桶、粪担子,掏粪浇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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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32)

短命的小猪

2011-12-21 

留专人做饭,可怜的小猪崽

    李岳恒到县城赶集买回一头小猪,体重只有七斤,黑黑的短毛亮亮的,大眼睛双眼皮很可爱。开始见到我们哆哆嗦嗦很害怕的样子。

    队长见了说:“咋把人家的猪儿子买个来了,这猪太小了,可能还没断奶呢,不好养活。”房东也说我们应该买头半大点儿的猪来养。听村民讲,村子里的小猪夜间有时会遭遇狼的袭击,为了小猪不被狼叼走,我队男生开动脑筋,自己画图纸,设计了一个自认为很聪明、很独特的猪圈,在厕所旁边的坡上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坑内墙的一侧离坑底十厘米高的地方打了一孔小窑洞。

    当时爱爱的爸爸看见说:“这样不行,下雨猪圈会被淹的。”一位男生说:“这里地势较高,别处的雨水不经过这里,我们计算过,按表面面积,得平均降雨达到NN毫米才能淹了猪圈呀。再说坑里距离窑洞留有三寸高的空间呢,不可能下那么大的雨吧?”

    白天,小猪在坑里活动,吃食,晚上把它赶回洞里,盖上一块石板,用木桩斜着顶住,再用一根粗粗的大杠子直直下去,一头顶着石板,一头在土壁,死死卡住,狼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我们自认为这是全村最好最安全的猪圈。

    我们白天喂食、打扫卫生和晚上堵猪圈却很麻烦,还得蹦上蹦下的。幸好那时年轻,弹跳力都不错。

    那时到县里买粮,要是买磨好的面,就八五折,一百斤玉米,只给八十五斤玉米面,那十五斤该剩的麸子和糠就不给了,抵了加工费了。所以我们就要原粮自己磨,谷子买回自己碾米,剩下的麸子和糠我们都吃了。

    自从买回小猪,我们和老乡一样,从山上捋来杏树叶,将省下来的麸子、糠拌着给它吃,每隔一、两天就用称称它,盼着它快些长大。

    每天晚上小猪都不愿意钻进为它打的那个小窑洞,都要费劲哄赶。

    买回小猪,有了自留地,还要经常碾米、推磨,我们经商量决定每天留一个人在家,这样就都不紧张了,在家的人负责自留地,挑水,推磨,做饭,喂猪,再养几只鸡喂,也不轻松,那样大家每天进门就能吃到热饭了。

    我记得好象谁做饭谁就负责关猪窝,有一次不知谁做饭晚上忘记了关猪窝,睡了一夜都没记起,第二天有人一早上厕所才发现,班组会上还受到大家批评,真吓一跳,幸好那晚狼没进村。

    养猪,也给我们单调的生活增加了一点儿乐趣,没事我们收工回来都去喂它,逗它,男生还敢抱它玩,我和秀琴都不敢。

    记得刚买它回来没几天,一次小猪忽然生病了,不吃不喝不知怎么还拉起稀了,李岳恒把从家里带来的磺胺消炎药片碾碎按书上小孩体重比例灌它吃,小猪吱吱叫着挣扎,几个男生按的按,灌的灌,真给喂进去了,小猪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半夜,我和秀琴被电闪雷鸣惊醒,听着外边哗哗的大雨声,我们立即想到猪圈会不会被淹啊,我俩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起床穿上雨衣,打开窑门,拿着手电筒冲进大雨之中。跑到猪圈那儿用手电一照,只见猪圈白茫茫一片汪洋,已经完全被淹没,满满的水在哗哗往外涌,我一看慌了,想着小猪闷在窑里会淹死的。于是急忙找了根树枝一捅,感觉杠子和石板都不见了,窑洞好像是空的。

    秀琴不相信,觉得水不可能冲开杠子和石板,她觉得可能我捅的位置不对,又接过树枝捅了一遍,和我同样感觉。我想;是不是男生醒的早,把小猪救走了。

    我们来到男生窑洞前喊;“李岳恒,猪圈淹了,小猪不见了。”停顿了一会儿,杨林回答;“小猪在我们这儿哪,你们回去睡吧。”我俩放心地回到窑里,直夸男生心细,睡觉比我俩轻,还猜想第二天他们会埋怨我俩不知操心,睡觉太死。

    那天雨真大,我俩穿着雨衣都淋透了,擦干身上、脸上、脚上的水,我们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俩就去敲男生门,非要看看小猪淋病没有。门打开了,窑洞光线很暗,我俩满地找,却不见小猪的影子。

    我问;“在哪儿呢?”

    杨林回答;“在灶台上。”

    我俩走过去一看;可怜我们的小猪已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死了。

    我们五人半天沉默不语,最后决定还是把它吃了。因为它毕竟是大家花钱买来的,而且我们当时很少能开荤。这只买来的小猪只长到十三斤。

    老乡看见男生给小猪剥皮,说;“北京娃真‘残’,连小猪娃也敢吃。”

    可我们当时为添饱肚子,也顾不上他们说什么了。

    那天正好我做饭,我想今天有肉,一定要配好主食,我把家里从北京千里迢迢寄来的原本是想作粥的五斤好大米一下全蒸了,是装在五个饭盒里蒸的。

    饭熟了,我盛好饭菜,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大喊;“开饭了!开饭了!男生开饭了!!”

    我想从北京来陕北后还没吃过一顿大米饭,他们看到饭后一定非常惊喜。

    结果实在让我失望,三个男生一个个闷闷不乐。平常吃饭的时候是最热闹的时候,虽然饭不好,有时还吃不饱,但总是有说有笑。今天却都不声不响,闷头吃饭。我想我真傻---。

    后来我直后悔,那五斤好大米是妈妈全家在北京春节供应的,舍不得吃给我寄来,邮费比大米贵出好几倍,妈妈听别人家孩子说陕北插队都吃不饱、饿肚子,还听说陕北没大米才给我寄来的,说让我们熬粥喝,我收到包裹单,请了半天假,来回跑了五十里取回来的,一顿就吃了,吃的还不开心,早知应该以后熬粥喝,能喝多少顿呀。

    后来有人说,猪会游水,如果不把洞堵那么结实,也许它会跑出去,或许还有存活的可能。第二年我们也学老乡在窑洞前盖了一个猪圈,又养了一只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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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33)

麦收中的那些事

2012-1-1

麦收故事(一)

    我们南沟村非常缺水,全村只有一个小泉眼,种在山上的麦子一般离村子都比较远,很少锄草,从种到收最多锄两遍,种在远处山顶上的甚至一次都不锄草,队长只是从拦羊的嘴里打听庄稼的长势,直到快收割的时候,队干部们才去考察看看哪块地的麦子先熟,以便决定先收割哪里。

    可以说那时的陕北是没水、没肥,靠天吃饭,队里所有麦地几乎都不浇灌,也没多余的水可浇。村民的自留地挑担浇水,就那口小泉眼的水,舀两瓢还得等一等,等水渗满那小坑坑,接满一担水要等好一会儿。

    队里人虽然少,但是各种地种的可不少,离村近的地种的都是白薯,黄豆、南瓜、土豆、萝卜、小麻籽,菜地还是有时浇水的。到通往瓦石头的小溪挑水,半山腰种的棉花、芝麻、黑豆、绿豆、南豆,谷子、糜子,这些地都必须要间苗,棉花还要打尖,所以这些地锄草相对比麦地多。

    来队里的第一年,还算风调雨顺,老乡都说北京娃给他们带来了好运气,麦子长得出奇好,是几十年没有的丰收年。(那时的陕北,丰收年亩产也就100多斤)六月份麦收开始了,老百姓早就告诉我们麦收是最苦的劳动。

    队长刘元明的婆姨春天捣粪时就对我们灌输说:“看你们这些北京娃,白个生生地多娇嫩,到了麦收时,个个不哭鼻子才怪呢。”

    我回答:“不会的,我们在北京麦收时拔过麦子。”

    (记得在北京我们铁二中学校是和顺义县北小营公社挂钩,每年夏收,我们都去帮着拔麦子。不用镰刀,连根拔。但是我们只管拔和装车,村民用马车和拖拉机往村里麦场运,但那都是平原。文革中有一次是学解放军拉练,背着行李、步行从学校去的。下午出发,一百三十多里路,整整走了一夜多。我身体不好照顾我打前站,做卡车去的,整理宿舍,烧开水,第二天在村口迎到同学都不认识她们了,一个个都脱相了,满脸土,每人都瘦了一圈,个个一瘸一拐。那时的孩子,多能吃苦呀。)

    可能有了思想准备,也有了开荒、砍柴吃的苦,所以没觉得受不了,我们都没因为苦哭鼻子,说苦的确也苦,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割麦子,每人负责几垅,斜着一字排开往前割,开始我们镰刀磨得不够快,割麦子也没经验,常常落在后头,经常有老乡割完自己的,掉过头来接我们。

    种在半山坡上的麦子割下后,还要象打柴那样扭崾子把麦子捆扎成捆,(必须捆得结结实实,否则路上散了,滚得漫山遍野可就不好收拾了。掉队不说,还糟蹋麦子。)捆好后用绳子背到背上,翻山越岭直背到村里的麦场上。老乡们主动在前边开路,还时不时回头拉我们一把。碰上陡峭的山坡,只能手脚并用,先用一只脚在坡上拱个窝窝站稳,再用另一只脚同样去进行下一步,背上的麦芒针扎般地往肉里钻,又痒又疼,头上的汗珠顺着脸庞淌到地下,松软的黄土撑满鞋子和脚抢空间,挤得脚生疼,象是要把鞋子撑崩了。

    种在塬上的麦子,用崾子捆结实后,需靠扁担挑到塬上单有的打麦场,挑麦的担子两头尖,先用一头扎住一捆麦子中间,再把它180度举到空中,用另一头去扎下一捆麦子,然后放平担在肩上。

    有的当地小伙子为了显示力量大,也为了照顾我们,扎住一捆麦子举到空中后,跑步去扎远处的那些麦子捆,把近处那捆让给我们。一捆麦子也得五十多斤,他们的力量确实令我们惊讶、佩服。

    挑麦担子就象电影《李双双》里演的那样,颤悠颤悠地挑到打麦场,一担湿麦分量可是不轻。捆儿大的一担足有一百多斤。肩膀都压红、压肿了,到后来,担子往肩上一放就火辣辣地疼。

    麦子晒干后平摊在场里,赶着驴拖着滚子碾压,人工扬场,最后把麦粒装进队里羊毛编制的大口袋,一袋有百八十斤,一袋一袋用肩膀扛回村。上肩的时候往往需要人协助一下,也有吆着驴往回驮的。

    我记得大队的夏姐曾因扛麦子扭了腰,送到公社去治病。

    记得那年麦收时,一天我和村民正在塬上割麦,突然感到头晕、心慌、眼前一阵阵发黑,手一松,镰刀掉了,刀尖尖正好掉到大拇指和二拇指之间的脚面上,血呼地涌了出来,我吓得不知所措,抱住脚腕子一屁股坐到地下。房东郭大娘见状连忙扔了镰刀跑过来,一把把我的脚抱在怀里,我不好意思地一劲儿挣扎想把脚抽回来。

    我连连说:“别!别!脚太脏了,都是土,还有血。”

    大娘说:“脏甚脏,顾不了那些了,来吧。”她紧紧抱住我的脚,用大拇指使劲按住伤口,嘴里念叨着:“可怜的北京娃娃呀,可怜的娃!从那么远来这里遭罪,妈妈的见了得多心疼呦!太兮荒了—。”

    我队几个知青和老乡闻讯都跑过来了,看见镰刀上和地上的血也都替我担心,耽误了大家干活,又觉得这件事办的很愚蠢,所以弄得我低着头很不好意思。(三十多年后才查出我患有先天的肾上腺瘤,弯腰就会刺激瘤分泌一种叫醛固酮的激素,引起血压升高,割麦要持续弯腰、每年割麦我都要生病。)

    大娘让我自己压住伤口,她跑到地边掐了几棵带刺的小草,只见大娘将小草揉碎将汁滴在伤口上,接着按压,开始没止住。

    一个男生说:“掐住脚脖子,可以止血。”

    另一个男生说“口子太大、太深了,需要缝针才能止住血。”

    大娘对着围观的人着急地说:“到哪里去缝针?看剩看,还不赶紧再去找点儿这草草来。快点!”有的村民这才反映过来,几个人纷纷跑去寻找,不一会儿又找来一些草,有两种,大娘揉搓后连草一同按在伤口上,反复几次,真神了,血居然止住了。

    队长招呼大伙渐渐回去干活了,书记、大娘和知青组长都劝我回窑休息,我想:轻伤不下火线,麦收正忙,我又按压了一会儿,看确实不出血了,就又回到了麦收的行列中。

    但大家一直很照顾我,割着割着就发现我负责的三垅麦子渐渐变成两垅、最后变成一垅了,原来我两边的村民都在默默地帮我。我的鼻子一下又酸了。

    我清楚地记得,郭大娘按住我脚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涌,知青围过来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抬头,眼泪滴在土地上,秀琴看见了在旁边劝我别哭,我还说:“谁哭了?我没哭。”那眼泪是疼痛?是委屈?是感动?我说不出,只感到亲人就在身边,郭大娘就象我的妈妈。

    多年来我脚上一直留有这次割麦落下的疤痕。每当看到它,就使我想起这段往事,想起象妈妈一样关心我们的郭大娘。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郭大娘.jpg: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郭大娘1.jpg: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郭大娘02.jpg:

 

上边拄着棍子的那位老人就是郭大娘,

这张相片是1997年照的,那年大娘8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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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插队故事

(34)

麦收时采摘野果

2012-1-4

麦收故事(二)

    麦收时也有乐,村里玲玲(爱爱的三姐,下边相片留大辫子的那个)教我挑青的颗粒饱满的麦穗在手里揉搓后吹掉皮,细细嚼,那青青麦粒一咬一兜兜白浆浆水,在那吃不饱饭的时候,野菜野花都敢吃,那麦粒觉得好香甜呢!

    开始我觉得吃队里粮食不合适,玲玲说:“这些没熟的麦粒晒干也是瘪的,扬场就扬出去了。”我才和她学着吃。

    休息时玲玲和杏叶(下边有照片)还带着我和秀琴去寻找半山腰的木瓜树,她们从小在这里长大,那块地那个位置有什么样的野果都很清楚,木瓜树都不大,结的木瓜也很稀少,每次她们摘到后都先让我和秀琴品尝,记得木瓜籽象莲子一样好吃。到北京后我还没吃过。

    我们还去找杏树,各种各样的野杏、有好吃的杏但不多,大多数野山杏不好吃。肉很薄、很柴、很酸。瓦石头大队有一颗很大的杏树,结的白杏肉很细腻,杏仁是甜的,我特爱吃甜杏仁,那时每到杏熟的季节,我一有机会到瓦石头就去那棵树下看有没有掉下的杏,捡了杏迫不及待找石头敲开杏核吃杏仁。我们年年能分到这棵树上的杏,包括在南沟时,全大队家家都能吃到。

    记得村里没人挑水时,剩余的泉水就会流向瓦石头,路上形成一条小溪,有的村民就把野山杏放到小溪中去怄,然后淘洗出杏核可以拿到县城当药材卖。但一般只有拦羊的有这时间打杏,他们对野杏树的分布也最清楚。

    还有一种果子叫马如子,一串一串的,个不大,熟透的果就象玫瑰香葡萄的颜色,只有熟透才好吃,我记得红的时候又酸又涩。在北京没见过这种果。

    最好吃的野果村民管它叫蛇莓子,蛇莓子是草生植物,在野草丛中,熟透的蛇莓子又酸又甜口感非常好。(上月在延安地图博客里见到了很高大的木瓜树、熟透的马如子、一片片的成熟的蛇莓子看的我都馋了。多年来,经常和女儿提到,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北京怎么不能引进人工种植呢?)

    玲玲还教我看见知了轻轻拍打胳膊,嘴里发出有节奏的啧啧声,知了就会落在肩上,轻而易举就会抓住它,麦收时山上搭起临时锅灶烧水,把知了丢进炭火烧着吃,在那个缺肉的年代,知了胸脯的肉嚼到嘴里觉得很香很香的。

    去年我在动物世界见到和我们一样的方法抓知了,解说他的道理是轻轻拍打胳膊和发出的啧啧声与知了求爱发出的声音很相似。

    麦收时还会遇到突然窜出的野兔子,到那时男女老少满山遍野围追堵截,发出的呼喊声、欢叫声响彻山野,那一时间都把疲劳丢到九霄云外,齐心协力追赶兔子,兔子吓得慌不择路,东奔西逃,谁率先捉住属于谁,只是那没割完的麦子往往会遭殃,队长如果发现就会大声制止。

    发现兔子后抓住它的概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六十,没割完的麦子往往掩护兔子会逃脱。离我们五里地外有个于家沟生产队,也属于我们大队,全村都是逃荒来的,他们那时上山割麦都带着猎枪,容易打到猎物。

    麦收时最怕连阴天,尤其是晒在麦场上的麦子,一下雨,大家赶紧在队长带领下去垛麦子,遮盖好,每到那时大家都奋勇当先,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块儿使,争分夺秒,相互配合,象打一场短暂的战斗。

    天晴后再把麦子摊开晒,有时连阴天麦子垛在一起就会发热、发霉、长芽。地里的麦子连阴天收不回来雨点会把麦粒打落,那季节最怕的还是冰雹,插队第三年我们麦收时就遭遇了雹灾,一粒一粒去地里捡,连种子都没捡回来。

    记得第一年麦子还在收割中,我们就首批分到了靠自己劳动得来的新麦子。当我们从麦场上高高兴兴背回分得的小麦后,迫不及待地把它磨成面粉,蒸了一锅雪白的大馒头,馒头在锅里蒸着,麦香味就已飘出来了,我们馋得直流口水,好久没吃馒头了,记得那天我们五人象过年一样高高兴兴地把一锅馒头一抢而光,美美地饱餐一顿。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在北京吃的供应粮,都是国库积压的粮食。味道比这新鲜粮食差远了

    那新麦子磨面蒸的馒头吃了香甜在嘴里、更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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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边大辫子是爱爱三姐玲玲。第二张是杏叶。此文提到的。

    当年她俩都比我小大约三、四岁,经常在一起干活,是很好的朋友。离开陕北时,我特意从瓦石头回到南沟村和她们要的照片。珍藏了整四十年了,听说杏叶嫁到老家河南了。不知她俩现在什么样子了?(玲玲已和我联系上了。一月八日下午她给我打了电话。感谢猴链的帮助。)

    第三张延安大桥那张我的相片褪色了,后排中间是我,不知我左右两个姐姐有清晰的吗?(前边两个姐姐已回答没有这张照片了。)



越江:北京知青陕北老插  坛子里打酱油的。惟愿: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朋友们的欢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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