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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领略风沙抽旱烟
第三天早晨，天空刮起了大风。呼啸的狂风卷起沙土漫天飞扬，直刮得天昏地暗，使人难以睁眼。用当地人话说：“刮冒烟儿了。”风吹得窗户哐啷哐啷直响，似乎随时都有被刮倒的可能。呼呼的风响不绝于耳，夜里使人难以安睡。尽管门窗紧闭却挡不住风沙侵入，屋里到处覆盖着一层尘土。用茶缸子喝完水，茶缸底留有一层沉沙。高粱米饭也不例外，牙碜是必然的。去到猪舍方便一趟，脸上和身上都会挂一层沙土。我们头一回领略了塞外风沙肆虐的厉害，待在屋里躲避风沙。有的凑在一起打扑克牌，有的在下象棋，还有的在给父母写信。
小岳脸上贴着白纸条，一边使劲地拍桌子，一边大声喊道：“你还几根（张）？报个数，你还想走嘛？”
孔庆文一把推开门走进西屋，一脸惊慌地说：“咋的了，咋还干起来了？有啥事不行好好说？”
我一边出牌，一边说。“没事儿，我们打牌就这样。”
看我们脸上都贴着白纸条，孔庆文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说：“你们这打牌，可真够吓人的，我寻思你们干仗呢！我们这儿的人打牌都悄不声的，不像你们吵吵巴火的，还啪啪地拍桌子。桌子都拍坏了，那手就不疼？”
大家很不以为然，仍是兴致勃勃，喧嚷不休。
“这哪是打牌，简直是玩儿命！”说着话，孔庆文转身拉开门走出西屋。
既而，尹大哥推开门走进屋来，面带笑容说：“你们干啥呢，这么热闹？”随着话音，
我忙打招呼说：“尹大哥请坐，我们打牌呢。”
尹大哥盘腿坐到南炕沿上，看我们脸上都贴着纸条，乐呵呵地说：“一走进队部院子，就听见你们屋里吵吵嚷嚷的。我寻思咋地了，闹了半天是打牌呢！”
我拿了一支香烟递给他说：“尹大哥，抽根儿烟。”
尹大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烟口袋说：“我不抽洋烟，没劲儿，还是这个来劲。”
我一看那烟口袋，甚感惊奇地说：“嚯，真好看！”
听了这话，大家都围拢过来，抢着看烟口袋。
那烟口袋是用天蓝色布缝制的，两面是用彩色丝线绣的牡丹花图案。袋口上有八条用布做的五颜六色的令箭式飘带，袋底下还有彩线做的穗儿。不像是装烟用的，却像一件工艺品。
“尹大哥，这是在哪儿买的？”我问。
尹大哥有些得意地说：“这烟口袋，哪儿也买不着。这是我和你嫂子订婚的时候，你嫂子给我做的。我们这地方男女双方订婚时，都是女方亲手做一个烟口袋送给男方。”
小岳不无调皮地问道：“那男的不会抽烟怎么办？”
我反驳他说：“你那是抬杠。这是订婚物，不会抽也得给。”
小岳说：“噢，你这不是抬杠？不会抽还非得给，脑子有毛病。”
“你们俩别戗戗了。来，抽口旱烟比那洋烟有劲儿。”说着话，尹大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条儿卷烟纸，从烟口袋里倒出少许烟叶搁在卷烟纸里。他两手指把烟叶捋均匀后，把纸往里一折，用舌头尖舔了一下纸边；再用手指一捋，一支烟便卷好了，形状与香烟相似。
“我说尹大哥，您卷烟的技术够高的!”说罢，我学着他卷烟的样子，卷了几次也卷不上。我给自己找理由说:“我唾沫不粘，沾不上。”
大家都学着卷旱烟，结果谁也卷不好。
尹大哥把点着的旱烟卷递给我说:“你先抽这个,我再卷一根儿。不是你唾沫不粘，是唾沫舔得太多了，它就不沾了。”说着话，他又卷好了一支烟，点着后抽了一口，笑着说:“别小瞧这技术，这还是进口的。听老人们讲，解放前老毛子打日本鬼子来到咱这地方，他们就这样卷烟。这还是跟他们学的。”
我接过卷烟刚抽了一口，顿时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憋得直流眼泪。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说:“好么！这是嘛烟，这么有劲儿？噎得我喘不出气来。”
尹大哥说:“这就是关东烟，我们这儿叫蛤蟆烟。”
屋里弥漫着刺鼻的烟辣味儿，呛得人直打嚏喷。
我又抽了一口旱烟后，就觉得头发晕，还恶心，很是纳闷地说:“我这是怎么了？脑袋倍儿晕还想吐。”说罢，我忍不住干哕了几下，想吐，却吐不出来。
尹大哥哈哈一笑说:“你这是醉烟了。快去喝口凉水，一会儿就好了。从井里现打上来的水更好使。”
我赶忙去到外屋，拎着绳子和水梢疾步走出集体户，撒腿往院外跑去。一直跑到井沿儿上，我把水梢挂在绳子一头的铁钩上，一撒手，把水梢扔到了井里。两手使劲地晃动了几下绳子，水梢翻倒了，很快灌满了水。我把水梢提上来后，两手端起来水梢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水。喝罢，我放下水梢长喘一口大气。过了一会儿，果然好受多了。从那时起，我学会了抽旱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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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2/5/20 17:13:0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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