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我们那个年代（连载)

那时候有副手套也不易呢，特别是毛线的。

七、劳动锻炼

上中学期间，除去上课以外，学校还定期组织到工厂和农村参加劳动锻炼。其实小子上小学的时候，就没少参加过社会劳动。譬如到动物园里去清扫树叶，到青年湖公园参加清除湖底淤泥，到新街口附近的一家酱菜厂帮着处理萝卜等。那时候毕竟年龄小，学校组织参加劳动，最多也就是半天或一天的就结束了。到了中学情况就不同了。去西北旺和怀柔等公社参加夏收劳动，那都是要求带上行李，在村里要住上几天才能回来的。下乡劳动差不多都是夏收农忙季节，我们几次去乡下劳动都是收麦子。大约是工具不够的缘故抑或是北京郊区就是如此收麦，每次到地里去收麦子，并非是用镰刀割，而是用手去拔麦子。边拔边搁手夹着，直到手把儿搂不住以后，就用麦秸将其捆住，立着戳到地上，再哈腰儿接着往前拔。捆麦子是要有技巧的，既要捆得紧还得要快捷，否则捆不好的话，麦捆很容易就散了，再不然就是捆得慢，很快就会被拉到后面了。小子当年这招还真是学得不好，虽说后来捆得还算紧，但是明显速度跟不上。说起拔麦子这活儿来，真是苦不堪言，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简直就难以想象。烈日炎炎挥汗如雨不说，腰就像断了一样直不起来，麦芒刺到身上就像针扎一样难受，手也很就起泡了。待小子勉强直起腰往前张望，麦陇竟是一望无际，也不知何时能拔到头，着实令人沮丧不已。没法子，小子只得咬着牙跟在人家后头慢慢拔，当年劳动强度可见一斑。

记得在怀柔下乡劳动的时候，刚好是住在怀柔水库旁边的一个村里。那天下午收工早，我们几个同学跑到水库边上溜达，只见水库里水波荡漾，清澈见底。往远处看，水库中央有个浮子漂在湖面上，浮子底下是用成排的汽油桶固定的。正值夏日三伏，我等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又恰逢如此清凉湖水如何能放过，于是就纷纷脱了裤子跳进湖里，不大会儿工夫就游到湖心的浮岛上了。在浮子上，我们几个休息了会儿，没敢继续往远处游，再者说还得吃饭呢，就游回去了。多年以后，我又去过怀柔水库，水库依旧，但是当年湖心处的浮子没有再看到过。

印象较为深刻的是在西北旺下乡的时候，也是住在村里。傍晚时分闲着没事儿，小子跟着几个同学，拿着手电筒，带了个网兜，就奔村外边的稻田和苇子地里去了。拿着这些家伙事儿，主要就是用来逮青蛙的。青蛙这东西也怪了，只要瞅准地方，冷不防用手电筒一照，短时间内迅疾下手就可以轻松将青蛙抓到。大约是青蛙在突然的光照下有些发晕，来不及反应所致。出了村，小子没跟着去逮青蛙，直接钻了苇子地，摘了些肥美的苇子叶，偶然还见到些鸟蛋，就小心的收集起来放到随身带的书包里了。等我从苇子地里钻出来，见去抓青蛙的那几个同学亦凯旋而归，细看时青蛙竟逮了满满一网兜。

下乡结束返回那天，队里的老乡们煮了几笸箩鸡蛋，搁到外边招待同学们，同学们可以随便吃。那会儿，在城里鸡蛋可是新鲜物，不仅定量还需凭本才能购买呢。城里来的娃娃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鸡蛋那！内中有的同学见此情景，唯恐落后，竟能展示单手剥蛋技巧，嘴里吃着一个手里同时剥一个，吃了个肚圆。小子自然也没有少吃，此外还趁人没注意，悄悄往兜里塞了几个，准备带回家去呢。那次可把鸡蛋吃美了。

还有一次下乡，去的地儿离家不远，就在定慧寺附近，那里有座塔，事后知道那座塔叫玲珑塔。印象里只有那次不是夏收季节去的，干的事是挑粪的活，也只有那次不用住村，早上来下午回家，中午自己带饭。大约干了一周的时间。我们同学在一块儿挺有意思的，中午吃完饭歇晌儿，就在塔底下没事聊天，要不就比赛往塔顶上扔石头子儿，看谁扔的高。小子和其他同学将胳膊甩得生疼，但手中的石头子儿扔出去，无论如何也扔不了多高。唯内中有一位叫刘秉礼的同学却与众不同，臂力着实惊人，但见其捡起一块鹅卵石，稍一用力扬臂甩出，石子儿恰似流星奔月，竟跃出塔尖儿好远距离，引得围观同学无不喝彩，其超人臂力令人瞠目！有时候，我们这帮子同学午休时，闲来无事，就到地头枣树棵子那儿，就便儿摘点酸枣儿带回家。至今小子坐车路过玲珑路时，望见那玲珑塔，就会想起早年下乡的往事来。

八、展览路搪瓷厂

在学校里不光是下乡劳动，有时候还到工厂去干活呢。学校马路对过是扣钟庙地区，过去扣钟庙里有个展览路搪瓷厂，我们班就曾经在那个厂子干过一个礼拜活儿。进厂后，分配我干的活儿，就是跟着师傅烧搪瓷。产品转到我们这道工序的时候，盆啊碗的已经都挂好搪瓷喷好冰花，并且都整齐地搁到架子上了。每个产品在架子上都有三个点支好了。烧得时候，先把炉膛门打开，然后用一个约有三米左右长的铁叉子，将放好搪瓷产品的架子，插进炉膛内的托架上，先后需要放进多个架子，并在炉膛内依次排好后，关上炉门高温煅烧。方才说的长臂铁叉子，为了减轻重量方便操作，其长臂的中间部位有个环套着，且用绳吊在车间的房顶。这样长臂叉子就会运用灵活，闪展腾挪轻巧许多了。小子当时就是帮着师傅干这个活儿，眼瞅着亲手烧出来的五颜六色的搪瓷产品，一批批的送到下一道工序，心里特有一种成就感。在厂里期间，同学们和师傅们相处的也非常好，给师傅们沏茶倒水，主动清理场地等，还都挺有眼力价的。一周左右时间并不长，在劳动结束后，我们和师傅们还真有些不舍得离开的感觉了。现在再到这里来，别说搪瓷厂早已不见了，整个扣钟庙地区也已然高楼林立旧貌换新颜了。

前文说过，小子在110中学前后4年半的时间，头两年还算是正经的上学。后边的日子就是“文化大革命”时期了。“文革”时期，学校原有的组织机构早已被砸烂了，被夺权了。上边派来的工作组被迫撤离学校，“红卫兵”则风起云涌，组织林立且互不统属，忽而“筹备组”，继而“革命委员会”，工宣队，军宣队又接踵进校。此时亦有下乡进厂的劳动，皆由同学们自己串联组织。回想起来，小子那时候还真是和同学们参加了些这类活动，可谓是难得的社会实践活动，既认识了社会开阔了眼界，又积累了了社会经验，增强了社会适应能力，亦不能说是虚度呢。

咱们的经历有时特相像，文革动乱时，我和我们班的胡进步同学怕耽误青春，想到工厂去学点技术，在同学家长的帮助下，我俩去了学校附近的一个自行车零件厂学工。在维修组，一个姓邱的赵师傅负责指导我们。见面后，邱师傅拿出一叠图纸叫我们看，并让我们试着依照图纸把一个机件拆开。虽然我们曾偷偷跟着同学的家长经学过了机械识图，但没有跟实际工作接触过，所以一时摸不着头脑。邱师傅见我们很为难，就又拿出两张最简单的零件图，给我们讲了讲装配方法，让我俩各自动手试着拆开来。

那时觉得特好玩，比上学校打派仗强多了。下午收工后，我们还要和爱逗闹的工人们开座谈会。我俩虽干不了多少活，但都非常兴奋，有说不完的收获和体会。后来就在那个厂，迷迷糊糊从村里回来后，还被分配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

九、外文印刷厂

忘记是哪个同学联系的了，我和班里一些同学有幸到外文印刷厂去参加社会实践。我们几个被分到检验打包车间。既是外文印刷厂，自然所印制的图书都是外文书籍。我们当时在车间里见到的图书，多数都是各种文字的毛主席语录和著作。我们车间的工作，是首先对上道工序转过来的图书，进行认真检验，将所有印刷时出现的倒页，折页，缺页，错页等各类问题的书挑出来，然后将检验合格的书籍打包，再转到下一道工序。工作任务说起来并不复杂，但是要做好却也并不容易。书籍的检验自然离不开认真二字，特别是师傅们再三交代，我们印的都是要对外发行的，有的还是经典著作，因此要求有高度的责任心，切不可掉以轻心。这一点我们自然明白，工作中都加了十倍的小心。其次临到书籍打包，师傅们亦非常热情，先是给我们做了示范，继而又逐个手把手地纠正我们的动作，直到我们能够独立操作。打包时，先是从绳捆里抽出绳头掐手里，将按规定数目摞好的书籍，上下端各垫好一张与书籍同尺寸的马粪纸板。继而用方才抽出来的线头按一定的规律将书籍捆好，技巧就出在这里了。捆得好的，最后绳子越拉越紧，书捆儿即便是抛在地上也不会散，否则的话，书捆儿提溜起来还没怎么晃呢就散了。虽说我们在劳动中掌握这门技巧，可以用唯手熟尔来概括，但是这里面蕴藏的工人师傅们的智慧和汗水，非亲身融合和实践是难以体会到的。手把熟练了，劳动环境和劳动条件也都逐渐适应起来了，在劳动中，我们深切地体会到，工人师傅们的率真敞亮的胸怀，勤劳朴实的作风，同时也通过自己辛苦的付出，体会到劳动的快乐，贴近和融合了劳动人民的感情。转瞬间，我们在这里待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临到分手的时候，厂里还象征性的给我们每人发了些劳动报酬，数量虽不多，却也是我人生第一次挣的辛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