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插队故事】懵懂年华（前言--72） - 纪实文学 - 中国知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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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和泥脱坯骑骒驴

我跟马车拉了几天土之后，海队长派我们全体男知青去到东甸子脱坯。叫大家有雨鞋的最好穿上雨鞋。等我们扛着铁锹来到了东甸子时，社员们已经开始干活了。

生产队有三个队长，一个正队长，一个副队长，一个妇女队长。

副队长姓白，叫朝格柱。（朝格柱，听说是一位藏族喇嘛给他起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是蒙族人，当年25岁，紫铜色的圆脸庞，眼睛细长。他性情温和，纯朴善良，为人耿直；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体力过人，是典型的蒙古大汉。生产队里无论干什么活，都是由他打头。后来，我们知青都说他是塔本扎兰大队的第一条好汉。

白队长叫我们给脱坯的社员铲泥。我用铁锹铲秧秸泥，无论怎么使劲也插不进泥里去。插不进去，我就用肚子顶铁锹把，费了挺大的劲也铲不多，直累得满头大汗，就是供不上脱坯的人用泥巴。

白队长走过来用洋叉（四齿钢叉），毫不费力地叉起一大团泥巴，走到脱坯的社员跟前，往坯模子里一扣。脱坯的人两手往坯模子的四角一塞，再用两手来回一抹，把坯模子端起来，一块坯便脱好了。

白队长把洋叉递给我，憋得满脸通红地说：“你的试试。”

我接过来洋叉一试果然好使，毫不费力地叉起一团泥巴。虽然如此，我一个人仍然供不上脱坯的社员用泥巴，不禁手忙脚乱，溅了一身的泥点子。一不留神，洋叉把新雨鞋扎破了一个三角口子，幸亏没扎着大脚趾。

白队长用蒙语夹杂着汉语说：“干啥活都有窍门儿。你们从小在大城市里长大，庄稼活别说干了，想看也看不着。冷丁到我们这旮瘩会干啥么？我十三岁就在队里干活，你们能行吗？”

与其说我听明白了，不如说猜出了大意，于是说：“正因为我们不会干，所以毛主席才叫我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向你们学习。”

白队长不好意思地说：“教育啥么？有啥学的？总干总干就会了。”

临近晌午收工的时候，社员们手脚麻利，收拾完工具都走了。

我和张大个儿、小岳无精打采地往回走，看见村口有一头大肚子驴，立刻来了精神。我们仨包抄过去，没费多大劲就把驴抓住了。我和小岳骑到驴背上，俩人用脚后跟使劲地磕打驴肚子。无论我们怎么吆喝，那驴站在原地却一动不动。

一位老大娘站在村东口，冲我们大声喊道：“孩子，别骑牠，快下来！那是骒驴，快要下驹啦！”

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位老大娘竟然是我未来的岳母，那头大肚子骒驴就是她们家的。

还有一位蒙族大娘站在自家门口，双手合十，嘴里用蒙语叨咕：“宝日罕，宝日罕，这帮爷爷们呀！”（宝日罕是蒙语，翻成汉语：老佛爷。）

我和小岳赶忙从驴背上跳下来，把驴放了。

小岳不明地问道：“哎，嘛叫骒驴？”

我瞎猜说：“可能是母驴吧。”又颇有兴致地说：“我说那驴肚子怎么那么大？我还以为肚子大有劲儿呢，闹了半天还是个母驴。”说着，我们仨嘻嘻哈哈地朝村里跑去。

当地人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脱坯垛墙，活见阎王。”我们连干了几天泥水活，腰酸背痛，浑身上下哪儿都不好受，充分体会了这句话的实质。我们手上打起的血泡，逐渐变成了硬茧。我们的皮肤被干燥的春风吹得粗糙了，脸变黑了，失去了往日的润泽。从初来乍到的兴奋和好奇之中渐渐地安稳下来。令我感到遗憾是，来到内蒙古插队不像书本里写得那样，也不像电影里那样，更不像我想象中的内蒙古。我满以为内蒙古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像歌里唱得那样：“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住蒙古包吃牛羊肉喝奶茶，在鲜花盛开的草原上骑马放牧。来到当地以后才知道，内蒙古不仅有牧业地区，而且还有农业地区。我们来到了农业地区，干的是繁重的农活，吃的是高粱米、苞米碴子、小米饭就咸菜和小葱蘸大酱。与想象中的内蒙古迥然不同，令我大失所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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